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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8-17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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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卷第3期玉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Vol.34No.32013年JOURNALOFYULINNORMALUNIVERSITY(Philosophy&SocialScience)海德格尔哲学与庄子哲学比较□任付新(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济南250100)[摘要]庄子与海德格尔同是哲学史上的重要人物,他们的思想对后世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尽管两人生存年代、地点相差甚远,但是他们的思想却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论文从形而上学、体系的具体构建、思维方式的比较等三个层面对二者思想的比较分析来表现中西方思想的同异,突出中国哲学尤其是庄子哲学的瑰丽、深刻。[关键词]本真之道;形而上学;反思;海德格尔;庄子[中图分类号]B223.5;B51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671(2013)03-0038-06无哲学社会学·论在东方还是西方,人们总是摆脱不了对人生意义的探寻和对宇宙奥秘的思考,这两个问题正是哲学思考的主要对象。但是在对哲学问题的具体回答上,东西哲学却相差甚大。关于这一点,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简史》中进行了专门讨论。他认为,首先,西方人的先祖希腊人生活在海洋国家,靠商业为生,也就是商人,这就决定了他们对于数字的重视,所以,西方人的抽象思维能力和理性思维能力比较强。而且,商人的身份决定了他们要与其他民族的人往来,这是他们习惯于变化。其次,希腊人的社会组织方式是城邦,作为城邦的公民,没有任何理由认为某个人要比别人重要或高于某人。这与中国不同。中国社会长期以来一直是以家庭为本位的农耕社会,与自然关系密切,所以,中国人热爱自然,并怡然自乐于质朴的小农生活,其理想境界就是老子所说的“小国寡民”。农业社会中的事务都是可以直接领悟的,如庄稼和田地,这是中国哲学家习惯于以对事物的直接领悟作为出发点,反映在哲学语言中,就是中国哲学的语言富于暗示,不注重概念的演绎。而且社会生活也是保守和封闭的,形成了家族制度,具有严格的等级界限。但是,这并不代表中西哲学各自分明,无相通之处,如前文所提出的,对人生意义的追问和对宇宙规律的追求是东西方哲学家都关注的问题,这就是东西方哲学家可以找到对话的契机。而海德格尔的哲学在东西方哲学对话中占有一个特殊的地位,因为,他既有深厚的西方哲学素养,又深知其弊端。其思想中所呈现出的质朴天然而充满诗意的理论气质很有中国哲学的味道。如果我们认真体会海德格尔的思想,就会发现它与中国古代道家思想的相通之处。西方哲学史上据主导地位的是理性主义的哲学传统,柏拉图为理性主义主导地位奠定了基础,他以理念理解存在。对于人来说,理性优于灵魂和肉体,只有运用理性才能带到真理。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确立了理性的至高地位。尽管后来康德意识到了笛卡尔哲学的弊端并试图纠正,但并未突破理性主义的模式,主客二分的思想依然存在。随着现代西方工业文明的发展和理性的过度膨胀,人的生存的丰富性受到了日益严重的压制,人的生存危机从未像今天这样表现得如此迫切。对于海德格尔来说,这种形式尤其令人心痛,他认为科学的发展威胁到了哲学的发展,认为技术理性的昌盛使哲学陷入这样一种恐惧中:如果哲学不是一门科学,它就可能会丧失其威望与效用。人们把哲学不是一门科学看做一个缺点,整个西方哲学的形而上学发展史就是对存在的遗忘史,这种形而上学并[收稿日期]2013-03-01[作者简介]任付新(1986~),男,山东聊城人,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代西方哲学研究。38\n任付新海德格尔哲学与庄子哲学比较不“思”。而思的作用在于,它向人们提出“这样一种可能性:眼下刚刚发端的世界文明终有一天会克服那种作为人类之栖留的惟一尺度的技术——科技——工业之特性”。[1]到那时,人类将回归存在的真理,走入存在的澄明。在这里,海德格尔对思的崇尚表达了一种新的哲学观,即哲学应把人从抽象本质世界中解放出来,拉回到现实生活世界中。正是在这种境遇中,海德格尔哲学发出了“克服形而上学”的呼吁并踏上了克服形而上学、超越西方哲学传统的道路。正是在这一过程中,海德格尔哲学步入了一个与东方哲学相通的境界。下面我们从形而上学层面、具体建构和思维方式三个方面,对庄子与海德格尔哲学进行比较,透过表面的不同发现两者的相通之处。一、形而上学层面中国哲学中具有一条不同于西方的思想进路:从自性出发反观宇宙万物。在禅宗,求心见性本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之道,佛性在人的自然生活中自然显现。所谓“行住坐卧,无非是道。悟法者纵横自在,无非是法”[2],在佛家看来,佛法已经完全渗透到日常生活中去了,所谓“青青翠竹尽是法力,郁郁黄花莫非般若”,翠竹与黄花都是佛法真意的体现,因此,对佛性的体验更无需外求。所以,只要人们能够随遇而安,在平常心中体验,便可以在日常生活中顿悟本心,悟得真意。正如《坛经》中所说“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等等。由此可见,求佛见性之事虽事关重大,但其深意只能在心中体悟,于日用常行中求索。庄子的哲学更像是一种生命哲学,它不执泥于静态抽象的理念世界,而是沉迷于动态具体的生命历程。作为庄子最高范畴的道,在庄子哲学中并不是抽象的终极存在,相反,它也存在于日常生活之中,是活生生的东西。李泽厚在《中国古代思想史论》中指出:“庄子的兴趣并不在于去探究或论证宇宙的本体是什么,是有是无,是精神是物质;也不在于去探究论证自然是如何生成和演化……。这些问题在庄子看来毫无意义。他之所以讲‘道’,讲‘无为’、‘自然’等等,如同他讲那么多‘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3]讲那么多的寓言故事一样,都只是为了要突出地树立一种理想人格的标本。所以,他讲的‘道’并不是自然本体,而是人的本体”。[4]在《庄子•知北游》中记载了这样一段对话:东郭子问庄子曰:“所谓道,恶乎在?”庄子曰:“无所不在。”东郭子曰:“期而后可。”庄子曰:“在蝼蚁。”曰:“何其下邪?”曰:“在稊稗。”曰:“何其愈下邪?”曰:“在瓦甓。”曰:“何其愈甚邪?”曰:“在屎溺。”东郭子不应。庄子曰:“夫子之问也,固不及质。正获之问于监市履狶,每下愈况。汝为莫必,无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周遍咸三者,异名同实,其指一也。”哲学社会学·这段话是说:东郭子向庄子请教‘道’的处所问题,庄子回答说:道无处不在;东郭子要庄子给出具体的地方,庄子说:道在蝼蛄和蚂蚁中;东郭子认为这是在贬低道,庄子说道在杂草中;东郭子认为,这又把道放得更低了;于是庄子说:道在砖瓦中,东郭子问:怎么更加低下了呢?庄子说:道在屎尿中,东郭子便不再说话了。于是,庄子接着说:“先生所问的,原本就没有问到实质上。司正和司货向市场管理员询问踩猪验肥的方法,市场管理员便说‘每况愈下’,猪的下腿肥了,猪的全身还能不肥吗?你不要限定道在何处,没有脱离物外的道。大道原本就是无处不在的,使用再大的言辞来说它,也是一样。‘周’、‘遍’、‘咸’这三种称谓名称不同而实质是相同的。”庄子之所以说“道在屎溺”,并非故作惊世之言,而是要打破人们对“形而上”之道的迷信,道无处不在,存在于日常事物之中,并非玄远不可得之物。这则寓言主要说明了主宰万物的道是无处不在的。大至天地,小至蝼蚁,鲜明地阐述了作为自然规律的道的普遍性。同是,似乎也包含了庄子对于“形而上”之道的排斥和贬低。“道在屎溺”,不仅是到从天上回到了人间,并且最终使不可企及的“形而上学”成为寻常百姓可知的平凡真理。因此,对于庄子来说,坠落即升腾,凡物即神物,作为宇宙本体的‘道’直接体现于我们的日常经验之中。形而上学是西方传统哲学的理论基础,它研究39\n2013年玉林师范学院学报第3期灵魂不死、上帝存在等问题主张有一个永恒的实体和本原。但是这其中蕴含着的问题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之后变得显明起来现象与实在的矛盾逐渐凸显,最后形成了唯理论与经验论的对峙,从而导致了一系列的二律背反,如:感性与理性、道德与幸福、形而上与形而下等等。这使得西方哲学长期处于不可知论的阴影之中。海德格尔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传统形而上学混淆了“存在”与“存在者”的区别,并以存在者代替存在。对于海德格尔来说,西方的传统形而上学是一种无“根”的文化。他之所以追问存在问题,并非是为了建立一个传统的本体论,而是“要把人类历史的此在,同是也是我们最本己的将来的存在,在规定了我们的历史整体中,复归到有待原始地展开的在的威力中去”[5]。哲学社会学·海德格尔向我们揭示了一条把握存在的路径:“假定人们在将来能够思在的真理,那么他就是从生存来思”。这种方式显然是现象学的方式。在这里,海德格尔突破了传统哲学的现象和实在的二分思维,把现象和存在紧密联系在一起,认为本质早就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中,不过它被具体的、偶然的东西遮蔽着,我们用本质还原的方法解开遮蔽的东西,这使原先的本质显现出来——“离开在者就从来不活跃从在而一个在者离开在也从来不在”。因此,海德格尔把其哲学的基础范畴定为此在在世界中的存在,而不是意识内在地具有对于存在的指向性。“此在在此”的意思就是:“世界本质上是随着此在的在而展开的”,“此”的意义就是“展开性”,“此在”在它的存在中不是自身关闭的,而是敞开的;作为在世的“此在”不被别的东西照亮,它自身就发射着光芒,处于在的澄明中。它周围世界中现成的东西才能显露在“此在”之光中,或隐藏在晦暗中。这就是“此在”的展开性。这样,形而上学的“此在”就消解于“此在”的“在世界中”了。这与中国哲学从自性出发反观宇宙万物的思路有很大的相通性。(一)对于传统的反叛——反思“好知之心”与对理性主义的超越与西方哲学注重探索自然、注重理性不同,中国哲学很早就走出了知识论的窠臼,人们更加关注人的心灵境界与生存本身的关系,强调人与天地的相互关系。熊十力指出:“哲学家谈本体者,大抵把本体当作离我的心而外在的事物,因凭理智作用,向外界去寻求。由此之故,哲学家各用思考去构画一种境界,而建立本体,纷纷不一其说。……于是盘旋知识窠臼,而正智之途塞,人顾自迷其所以生之理”[6]。可见,在熊十力看来,把本体看做脱离自身之物是一个错误,而放弃对本体的研究,执着于知识论的研究,更是对哲学立场的背弃。哲学不能脱离对人的生存的研究,本体也不能脱离人的自心而独自存在。中国哲学,尤其是道家哲学更是将人生的境界完全超脱于知识论的层次之外,追求心灵的自由与逍遥以及自我人格的挺立。因此,庄子所描述的“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的“神人”虽然不能为人的理性思维而认识,但却被看做人生的最高境界。李泽厚认为,这是为了“突出地树立一种理想人格的标本”,在庄子看来,这个人的本体存在,由于摆脱了一切“物役”从而获得了绝对自由,所以它是无限的。他“物物而不为物所物”,能够逍遥游,“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他“无所待”,不受任何现实关系的束缚和限制,从而“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而不能伤,飘风振海而不能”。[7]庄子从这种理想境界出发,对理性文明造成的人的自然人性的沦丧做了反思。他认为:“处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异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8]。庄子认为,不仅儒家所倡导的“仁义”是要不得的,技术的进步也是要不得的,他在《庄子•天下》篇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子贡往南到楚国去游历,返回晋国,经过汉水南岸时,看见有一个老人正在整理菜园,只见他挖地道通到井中,抱着瓮从井中取水,然后来浇园子,非常费劲而且效率不高。于是,他对老人说:“有一种机械,一天能够灌溉上百畦,用力很少而且效率高,您不想用吗?”老人抬头看了看子贡,说道:“那是什么东西呢?”子贡说:‘这是用木头做成的机关,前轻后重,用它提水就像从井里抽水一样,速度之快就像溢出的热汤一样,它的名字叫桔槔。”老人听了面带怒色,却笑着说:“我从我的老师那里听说过,使用机械的人必定要从事机务之事(机事),从事机务之事的人必然要存机动之心,机动之心(机心)一旦存在于心中,那淳朴的天性就不完备了:淳朴的天性一旦不够完备,精神就会摇荡40\n任付新海德格尔哲学与庄子哲学比较不定:一旦精神摇荡不定,便不能容载大道了。我并非不知道那个东西,只是耻于去用罢了。”对外物的执着造成了人的内心生活的失落,这种失落源于人的“好知之心”,“故于天下每每大乱,罪在于好知”。[9]庄子提出:欲要天下太平,必须彻底根除“机心”、“机事”,返回自然。因此,庄子呼吁人们摒弃文明的桎梏,回到人的自然本性中去。他这样描述其理想境界:“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民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10],“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以至德之隆也”。[11]对于庄子来说,他所注重的不是理性的逻辑严密性,而倾向于反省内求的体悟方法,用本心来体悟世界的本来面目,感受人与世界的原始统一,从而达到精神上的“逍遥”。因此,庄子哲学具有明显的反理性倾向,这在海德格尔哲学中也有所体现。在西方文化发展中,理性判断一直被当作思维的高级形式,而且这种理性至上的秩序统治了西方文化近两千年。早在古希腊时期,理性就被认为是人的本质,亚里士多德就把哲学定义为“寻求最高原因的基本原理”的学术。到了近代,尤其是经过德国古典哲学的发展,理性主义成为文明的大旗。客观来说,理性主义的思维方式是一种严格遵循逻辑要求、具有完整的符号系统和概念框架,编织器一个科学概念和范畴之网,并不断深化人类对世界的认识,从而使人类文明得以确立。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理性主义显示出了它本身固有的荒谬性。“因为我们总是用客观的方法来看主观世界,本来是要通过追求客观世界来达到主体的一个目标;而现在则反过来,把主体自由的可能性限制了”。[12]对此,海德格尔的看法是:自罗马到现代成长起来的所有人本主义,都把理性作为自己学说的前提;然而,渴求知识,贪求解释,绝不会导向思想的洞察。好奇心总是自我意识极易蒙障的狂妄自大,它所依据的无非是一种自我杜撰的理智及其理性。因此,这种将理性视为人的本质的观点不一定是错误的,但却是被形而上学所规定的。这种形而上学忽视了人的本质是存在。海德格尔认为,人不仅是单纯的“理性动物”,而且这种规定削弱了人的主体性,表现在人主动放弃主人的地位,变成了在的保护者。在海德格尔看来,人绝不是存在的评判者,对于存在来说,人虽然是具有自我意识、有理性的存在,但他也不过是一种具有优先地位的倾听者和反应者。从这个意义上讲,人作为此在是一个历史性的有限者,但在本真的意义上却可以试图倾听存在的永恒声音。二、体系的具体建构方面(一)中心范畴的比较“道”与“存在”分别是庄子与海德格尔哲学哲学社会学·的中心范畴。作为庄子哲学中心范畴的“道”,被视为万物之本、天地之根。它是其他事物的依据,而其自身是“无所待”的;它生化万物而不为他物所生;它是超越一切具体事物的终极存在。“道”作为本体,不具有任何具体属性,但又不是绝对的虚无,包含着无限的可能性。正是这种无限的可能性使它能够由潜能生成万物,使万物获得规定性。同时,“道”在庄子哲学中又具有支配万物运动变化的功能,是万物的本质和规律。就是说,“道”虽生出天地万物,但又存在于万物之间,并不独立于万物而存在,万物的运行变化无不包含着“道”。“道”无所不在,存在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万物应遵循“道”而发展,人应遵循“道”而行事。“道”是“真”、“善”、“美”的统一。与此相似,海德格尔哲学的中心范畴是“存在”,它是指存在物的显现、在场,不是指具体的、现成的存在物。它区别于“存在者”,“存在者”是指现成已有的存在物,包括一切已有的存在物以及存在于观念中的事务、现象。“存在”比“存在者”更根本,它是使一切存在者得以可能的基础和先决条件,而其本身却总是变动不居的,是一种可能的、动态的方式。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庄子与海德格尔哲学中,作为最高范畴的“道”与“存在”的相似之处在于:二者都具有超越性、本源性和创生性。而这都超越于具体事物而存在,又都能够化生万物,并且是“自本自根”,不为他物所生。(二)对待死亡的态度生与死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情,在这一点上真正体现了人与人的平等。关于生死问题的思考是每个时代哲学讨论的中心议题之一,庄子对此也4l\n2013年玉林师范学院学报第3期有阐述,他的生死观突出表现在《庄子•齐物论》中,他说:“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郭象对这一段的注解是:“夫生死之变,犹春秋冬夏四时行耳。故死生之状虽异,其于各安所遇,一也”。这就是说,庄子把生死看做像四季更替一样的自然现象,处于宇宙万物的大化流行之中,“生”“死”的界限是相对的。庄子之妻死而庄子鼓盆而歌的故事正体现了庄子齐同生死的观点。哲学社会学·类似地,海德格尔认为,人是时间性和历史性的存在,所以,人不可避免的要面对死亡,而只有死亡才能唤起对生存意义的追问。因此,海德格尔倡导“向死亡而存在,本真的向死亡存在,就是不回避死亡,不通过逃避来遮蔽死亡的可能性,也不会为迁就常人的理解力而歪曲地解释这种可能性。它会勇敢地面向死亡而存在。向死的存在为在开展出它的最本己的能在。死亡作为不可逾越的可能性,对他的领会会给此在以自由。当次在面临这种放弃自己本身的最极端的可能性时,才会从丧失在偶然的拥挤着的各种可能性的情况中解放出来,本真地领会和选择排在死亡之前的诸种实际的可能性。因此,本真的向死亡存在会先行向此在揭露出日常丧失在常人中的情况,并把此在带到此在自己存在的可能性面前,使此在处于向死亡的自由中。庄子与海德格尔生死观的独到之处在于:突破了把生死分裂开来的观点,而以日常生活状态为基础,将生的意义与死亡紧密结合起来。呼吁人们在时间的流逝中倾听发自生命深处的本真声音,获得对于存在意义的真正领悟。海德格尔与庄子哲学在关于人的异化、人与世界的关系的方面的观点亦有相似之处,由于篇幅限制,在此不再论述。三、思维方式的比较——“阴阳对等”与“主客二分”庄子的思维方式是一种太极图式的思维方式。在这里,阴与阳、动与静相生相克,互相转化。正反双方互为其根,即“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他认为,一切事物都由正反两面组成,两者相互依赖、相互并存。虽然这样,刚刚产生即是死亡,刚刚死亡即会复生;刚刚肯定随即即是否定,刚刚否定随即又予以肯定。这是十分深刻的辩证法。海德格尔的思维图式是一种“澄明”—“遮蔽”(“显”—“隐”)的思维图式。显,是指那些出场的、显现的东西;隐,是指那些未出场的、隐藏的东西;显是“有”,隐是“无”。但是,隐的是那些蔽于当前事物背后的不在场的、然而又是实在的事物。隐与显的关系是辩证统一的,这与庄子哲学中“彼”、“此”的关系是一致的。这是对西方传统形而上学主客二分思维方式的反叛,强调要从当前在场的东西超越到其背后未出场的东西中去,即“由显至隐”,开拓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境界。通过以上的比较,可以发现,虽然庄子与海德格尔生活年代、地点迥异,所处的文化传统也有很大的差别,但他们的思想仍有相通之处,存在者着可比性。扩而大之,中西哲学应亦有相通之处,我们不能把两者完全对立起来,而应该求同存异,共同提高。著名学者汤用彤指出:“文化之研究乃真理之讨论”。由此可见,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凡是有见地的学者,都主张以客观的、平实的态度分析评判中西文化的长短得失,在此基础上创立适应于中国现代的新文化与新哲学。同时我们也要搞好中国哲学的研究,因为不了解自己的文化就不可能真正了解别人的进步。■ComparisonBetweenHeidegger'sandZhuangzi'sPhilosophyRENFu-xin(SchoolofPhilosophyandSocialDevelopment,ShandongUniversity,Jinan,Shandong250100)Abstract:BothZhuangziandHeideggerareimportantcharactersinthehistoryofphilosophy,andtheirthoughts42\n任付新海德格尔哲学与庄子哲学比较haveprofoundimpactontheirlatergenerations.Althoughtheylivedatdifferenttimesandplaces,therearelotsofsimilaritiesbetweentheirthoughts.ThispapercomparestheirthoughtsfromthreeaspectsandshowsthedifferencesandsimilaritiesbetweenWesternandChinesephilosophy,especiallythemagnificentpowerofZhuangzi’sthoughts.Keywords:naturalway;metaphysics;eeflection【参考文献】[1][德]海德格尔,孙周兴译.哲学的终结和思的任务[M].[6]熊十力.新唯识论[M].北京中华书局,1985:250.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74.[7]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M].天津:社会科学院出[2]五灯会元(卷三)[O].版社,2003:175.[3]庄子•天下篇.[8]庄子•胼拇[O].[4]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M].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9]庄子•胠箧[O].社,2003:175.[10]庄子•马蹄[O].[5]熊伟.存在主义哲学资料选集[M].商务印书馆,1997:[11]庄子•盗跖[O].319.[12]成中英.世纪之交的抉择[M].知识出版社,1991:12.哲学社会学·【责任编辑谢明俊】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