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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8-23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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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牙记拔牙记 终于拔掉了那颗牙。它像一个蛰伏的梦,不美好不清澈,很荒唐很落寞,关乎逃避,关乎一个隐秘的伤痛。 因为害怕疼痛,这蛀牙已停留了四年之久,久到我将要忘却它是真切存在的,从未自行修复。我倒宁愿它时不时地用尖锐的痛感提醒我它在那,而不是悄无声息缓慢的腐烂着,呼吸着并不清新的空气,一直坏死到根部。在我想要努力修补它,填充上光滑釉质时,却被告知不得不连根拔去。它已经无药可救,我认识到这个事实时,倒也释然。做出决定并不艰难,当几乎没有第二条路时,就不用面临抉择,只能尽力接受。 聚光灯很亮,像是漫长黑夜里跋涉的旅人突然看到一束亮光,格外刺眼。我轻轻合上眼帘,眼前是清晰的纹络,透着淡淡的橙色光,把那片光明阻隔在外。也许心底还是担心的吧,无论做什么,第一次总是满怀不安和惶恐。年轻的医生把我的手放在胸前,不自觉中,竟已握紧了拳。麻醉针抽入血液时,我才发现一切远远比想象中容易,半边脸已经没有知觉,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疼痛。其实并不算顺利,那颗顽强的牙始终不愿离开,只是我终究不是小孩子了,不再大哭或是大闹,事前又做了充分的准备,这过程的平平静静反倒令人失望。麻醉药的作用久久不消,只能咧着半边嘴笑着,说着,看上去很奇怪,但我也并不在意。 人,总是这样吧。有些伤痛,为了不去碰触不去揭开,宁可看它吸食着自己的血液成长起来。氧气、水、温度,在体内都很易得到,不知不觉中,我们已把伤痕养成无法消除的痛楚,日益旺盛。很多时候,我们把错都归于时间,以为没有时空转换,就没有变迁没有离散。殊不知真正让错误和遗憾生根发芽,让伤痛和难过枝繁叶茂的,正是我们刻意的忘记和自欺的逃离。无法释怀是因为在意,无法面对是因为在意,在意,便失去了对抗的能力,轻易的一个举动,就溃不成军。放弃,需要莫大的勇气,但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世界倒塌。正如那颗牙,跟随我十余载,我以为拔掉它会是铭心的痛,但其实只是麻醉时的微微酸楚,短短几分钟就挽回了四年的犹豫迟疑。 后来招致朋友们的嘲笑,毕竟十六岁去拔掉蛀牙是件稀奇的事。他们不知道,我多感激这个机会,让我明白,该做的要鼓足勇气去做,不要让它烂在心里,直到不借助外力便无法拔除。很多梦想很多机遇很多缘分都是这么错过的,拖延着便老了,逃避着便死了,酝酿久了便失去了原本的样子。我们有几个四年去消磨呢,该失去的该得到的,坦然面对着,没什么困难的。所有的臆想和猜测都是我以为,没有事实做支撑,也就裹上了不真实的色彩。迈出第一步后,余下的十步百步都是顺其自然的,不再需要铺垫,也不用再犹疑。 拔掉的牙,空下了一个位置,最初还觉失落,几日便习惯了。至于用什么去填补,顺其自然吧。随着成长,终会愈合,然后长出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