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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8-23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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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仲夏,吾以卒业之身入##。斯企者,产电机、发电机之属。初,心喜。但因举世产业之萧条,天下寒士无有其所,而吾幸得一杯粥,盖无憾焉。后数日,切切思慕,惟盼入厂之期至。心中擘画,多有幻想。比至报到,分寝定,顾而无言。舍内多蟑螂,日晕为伴,欲杀之,先以药,后棒击,死者夥已。又傍藩厕,每启扃,臭气熏天,几不可闻。或戏曰:此真原生态,有虫,不逊雅舍之野趣;近厕,无忧溺不及。吾然之,更以此慰。中心宽,稍为布置,贴表兄书“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字于墙。复观之,则已蔚然,可赌目。日览《史记》、《聊斋》等,文不足以载,技不足以养。而心泰然者,盖不足语也。然吾若斯者。更无他人,恒品孤独。又常读子木文,辗转数站,始得《浮生六记》,促读之,思绪悠然。又有女子苏枕书者,其文婉约湿濡,可作上上观。吾独慕子木与苏女文,窃叹焉。知不能及,然颇往之。吾知凡有困溺者,皆以其困。原吾所以潦倒者,盖皆文也。然吾终不改志,若远游,所赍者,仍为书也。此皆赘语,请续之。上以言居舍之陋,下以言他。张君者,吾故友也。亦在兰,且探吾。既至,面戚然,谓余曰:斯地可比荒山,猥杂寂寥,君何以处之?处之何年?久或不久?吾具为应答。彼时忆及“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喟叹深已。一簟食,一壶浆,困厄之时,当不厌糟糠,不弃藜藿。然处今世,衣鹑衣可乎?巩生尝谓吾:当废文科,不为产出,徒聒噪也。吾不以然。而今知文不值钱,可从吾观。为文辛苦,数十载不得以发,则恒不得以发。是以吾于文豪大家颇有资质者外,又独慕身怀一技者。 吾师名刘#。年逾而立,人修长。体壮,短发,黧黑面容。少言语,多气力。每装电机,汗流浃背。辛苦不语。然为汉子,勤苦奋发,吾则之不及。若吾师者,作于粉尘飞扬之所,喷漆刺鼻之地。所持重则为钧,拧、击、敲、粘……一日之内,喘喘为工。年岁砥砺,经久风蚀,于面容,则岿然不动若太岳,于中心,则又不知何也?人或以力长,或以智谋。不为人杰,则又斯乎不劬劳不足以支撑其身。 蟹子者,吾故友也。人怀才,熟谙番语。司职者,金融也。其人大方颇侠气,与其交,欣然无忧。去岁卒业,秉持梦想,浪游华夏。吾意其多才多计,当不久淹时事。后终得发。何出此语?彼以女子之身,而不委精神,水滴石传,燧火之功也。其与吾俱在金城,处境惨然。领薪不过八百,而又有贳屋、暖饥饱之需。于今计之,能以闲庭之花,方外之云,空谷幽兰之精神恒处之,吾独忻慕焉。 \n古者,书生无用。缚鸡乏力,脸薄皮脆。而固执冥顽,或有工者,唯粗词,烂调,臭面子耳。不如穑夫日出而作,商贾以贩。若吾者,则何也?工农,工贾,工书?皆疑之。无其工者,作而乱,思而烦。虽是,苦无言衷。昔苏秦不治产业,而其能以连横之策,卒配六国相印,斯亦一世万载之殊荣;又如汉皇无赖、阿瞒之奸,皆不以产业为习务,所工者可侍耳,何足为患? 工云雾者,可得虚实以写意境:不工者,菲能作龙。孔子七十诸徒,受业最通。吾读子贡以口舌之能,相率忽悠齐、吴、越、晋之君,“存鲁,乱齐,破吴,彊晋而霸越”,知谓其工言语不虚也! 吾不忧所居之陋,饭食之贱,薪禄之少,但当忧为者不工,习者不熟。孔子云: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吾更而改之:富而可求,工而有功,虽兰#者,吾亦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