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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8-27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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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文阅读材料30篇(http://www1.upweb.net/index230-img/pereditview.php?id=12049)《白居易传》白居易幼聪慧绝人,襟怀宏放。年十五六时,袖文一编,投著作郎吴人顾况。况能文,而性浮薄,后进文章无可意者。览居易文,不觉迎门礼遇曰:“吾谓斯文遂绝,复得吾子矣。”居易文辞富艳,尤精于诗笔。所著歌诗数十百篇,皆意存讽赋,箴时之病,补政之缺,而士君子多之,而往往流闻禁中。章武皇帝纳谏思理,渴闻谠言①,(元和)二年十一月,召入翰林为学士。三年五月拜左拾遗。居易自以逢好文之主,非次拔擢,欲以生平所贮,仰酬恩造。居易与河南元稹相善,稹自监察御史谪为江陵士曹掾。翰林学士李绛、崔群上前面论稹无罪,居易累疏切谏,疏入不报。上又欲加河东王锷平章事,居易谏曰:“宰相是陛下辅臣,非贤良不可当此位。锷诛剥民财,以市恩泽,不可使四方之人谓陛下得王锷进奉,而与之宰相,深无益于圣朝。”乃止。上令神策中尉吐突承璀为招讨使,谏官上章者十七八,居易面论,辞情切至。既而又请罢河北用兵,凡数千百言,皆人之难言者,上多听纳。唯谏承璀事切,上颇不悦,谓李绛曰:“白居易小子,是朕拔擢致名位,而无利于朕,朕实难奈。”绛对曰:“居易所以不避死亡之诛,事无巨细必言者,盖酬陛下特力拔擢耳,非轻言也。陛下欲开谏诤之路,不宜阻居易言。”上曰:“卿言是也。”由是多见听纳。(《旧唐书·列传第一百一十六》)注:①谠言:正直的话。附参考译文:白居易从小就聪明过人,胸怀博大。他在十五六岁时带着一册自己的文章,向著作郎吴地人顾况自荐。顾况善文,不过性情浮躁,看不起别人,后辈的文章没有合他心意的。看过白居易的文章之后,顾况不由得把白居易请上门并友好地会见他说:“我以为文人已经绝迹了,没想到遇见了您。”白居易文辞富丽华美,尤其擅长于写诗文。他写的上百篇诗歌,都含有讽谏之意,针砭时俗的弊病,补救政事的缺陷,因而读书人、品德高尚的人都很赞赏他,(这些诗文)也常常流传到宫中。章武皇帝纳谏思治,渴望听到正直的言论,元和二年十一月,征召白居易到翰林做学士。三年五月又授予他左拾遗的官职。白居易自认为遇到了爱好文学的君主,破格提升自己,(因此)要用平生所学得的知识,上报君主的恩遇。白居易与河南的元稹交好,元稹由监察御史被贬为江陵府士曹掾。翰林学士李绛、崔群在皇上面前说元稹无罪,白居易也多次上疏恳切劝谏,奏疏呈上后没有回音。皇上又要封河东人王锷为宰相,白居易劝谏说:“宰相是皇上的辅佐大臣,不是贤良的人不能担当此职。王锷强令他人供给物品、搜括百姓钱财,并以此来求得恩泽,不能让天下人认为您是得了王锷的进奉而给他宰相的职位,(这样做)对圣朝是很没有好处的。”(皇上)这才取消了(让王锷当宰相的想法)。皇上下令神策中尉吐突承璀为招讨使,谏官中上奏章(阻止此事)的人有十分之七八,白居易也当面向皇上谈论(自己的看法),言词十分激切。不久,他又请求停止河北用兵,(奏章)长达数千字,其中有很多话是别人不大愿意说出口的,(这些意见,皇上)有很多都听取采纳了。只有劝谏不要任命承璀一事,因为言辞过于激切,皇上很不高兴,并对李绛说:“白居易这个小子,是我一手提拔而有了名位的,但对我却这般放肆,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李绛回答说:“\n白居易之所以冒着死罪,事无大小都要直言进谏,大概是因为要报答您大力提拔(的恩泽)罢了,决不是轻易进谏啊。陛下要想广开谏诤的言路,就不宜阻止白居易进谏。”皇上说:“你说得对。”从此,(白居易的劝谏)很多都被皇上听取采纳。《蔡兴宗传》(兴宗)少好学,以业尚素立见称,为中书侍郎。中书令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并与之厚善。元凶弑立①,僧绰被诛,凶威方盛,亲故莫敢往,兴宗独临哭尽哀。孝武践阼②,累迁尚书吏部郎,时尚书何偃疾患,上谓兴宗曰:“卿详练清浊③,今以选事相付,便可开门当之,无所让也。”后拜侍中,每正言得失,无所顾惮。孝武新年拜陵,兴宗负玺陪乘。及还,上欲因以射雉,兴宗正色曰:“今致虔园陵,情敬兼重,从禽犹有余日,请待他辰。”上大怒,遣令下车,由是失旨。竟陵王诞据广陵为逆,事平,孝武舆驾出宣阳门,敕左右文武叫称万岁。兴宗时陪辇,帝顾曰:“卿独不叫?”兴宗从容正色答曰:“陛下今日正应涕泣行诛,岂得军中皆称万岁。”帝不悦。兴宗奉旨慰劳广陵,州别驾范义与兴宗素善,在城内同诛。兴宗至,躬自收殡,致丧还豫章旧墓。上闻谓曰:“卿何敢故而触网?”兴宗抗言答曰:“陛下自杀贼,臣自葬周旋,既犯严制,政当甘于斧钺耳。”帝有惭色。又庐陵内史周朗以正言得罪,锁付宁州,亲戚故人无敢瞻送,兴宗时在直,请急④,诣朗别。上知尤怒。坐属疾多日,白衣领职。(《南史·列传第十九》)[注]①元凶弑立:指宋文帝太子刘劭杀父自立一事。②践阼:新君即位称践祚。③清浊:当时官有清流、浊流之分,士族居清流高位,寒门居浊流低位。④请急:即请假。附参考译文:蔡兴宗自幼喜欢学习,因为学业崇尚朴素而被人称道。任过中书侍郎。中书令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都与他非常要好。叛贼篡位时,王僧绰遇害,当时叛贼气焰十分嚣张,亲戚朋友没有人敢前往,蔡兴宗独自前去凭吊哭丧。孝武帝登基后,兴宗多次升迁后任尚书吏部郎。当时尚书何偃病重,皇上对兴宗说:“你对朝中官员的清浊十分清楚,现在把选拔官员的大事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公正地担当这个重任,不要谦让。”后来兴宗任侍中,常常用正直的言论评价朝政的得失,毫不顾忌,也不害怕。孝武帝在新年拜祭山陵,兴宗带着玉玺陪同前往。等到回宫的时候,皇上打算顺便打猎,兴宗严肃地说:“现在是祭拜山陵,情感与恭敬并重,打猎还有的是时候,请皇上等别的时候再去打猎。”皇上大怒,下令叫他下车,兴宗从此失宠。竟陵王诞占据广陵造反,平乱之后,孝武帝坐车出宣阳门,让左右随从文武百官呼喊“万岁”。当时兴宗陪随在车辇前后,孝武帝回头问道:“怎么单单你不喊?”兴宗从容而严肃地回答道:“今天陛下应该是流着眼泪施行刑法,怎么能听全军的人呼喊‘万岁’。”孝武帝很不高兴。兴宗奉皇上的命令去广陵慰劳军队。广陵州的别驾范义与他一向关系好,在城中与叛军一起被处死,兴宗到了之后,亲自为他收尸,让他归葬在豫章的祖坟。皇上听说后问:“你怎么敢故意触犯法律?”兴宗激昂地回答说:“你自己诛杀叛贼,我自己收殓朋友,如果我这样做已经犯法,我心甘情愿地接受刑罚。”皇上感到有些惭愧。又有庐陵内史周朗因为说了直话而获罪,被上枷流放到宁州,亲戚朋友都不敢探视送别,兴宗当时正在值班,请了病假,前去给周朗送行。皇上知道后更加生气。定他病假超期之罪,以平民的身份兼任原职。\n 《岑文本传》岑文本字景仁,南阳棘阳人。性沉敏,有姿仪,博考经史,多所贯综,美谈论,善属文。贞观元年,除秘书郎,兼直中书省。遇太宗行藉田①之礼,文本上《藉田颂》。及元日临轩宴百僚,文本复上《三元②颂》,其辞甚美。文本才名既著,李靖复称荐之,于是以文本为中书侍郎,专典机密。文本自以出自书生,每怀撝挹③。平生故人,虽微贱必与之抗礼。居处卑陋,室无茵褥帷帐之饰。事母以孝闻,抚弟侄恩义甚笃。太宗每言其“弘厚忠谨,吾亲之信之”。是时,新立晋王为皇太子,名士多兼领宫官,太宗欲令文本兼摄。文本再拜曰:“臣以庸才,久逾涯分,守此一职,犹惧满盈,岂宜更忝春坊④,以速时谤?臣请一心以侍陛下,不愿更希东宫恩泽。”太宗乃止,仍令五日一参东宫,皇太子执宾友之礼,与之答拜,其见待如此。俄拜中书令,归家有忧色,其母怪而问之,文本曰:“非勋非旧,滥荷宠荣,责重位高,所以忧惧。”亲宾有来庆贺,辄曰:“今受吊,不受贺也。”又有劝其营产业者,文本叹曰:“南方一布衣,徒步入关,畴昔之望,不过秘书郎、一县令耳。而无汗马之劳,徒以文墨致位中书令,斯亦极矣。荷俸禄之重,为惧已多,何得更言产业乎?”言者叹息而退。 (《旧唐书·列传第二十》)[注]①藉田:古时帝王于春耕前亲耕农田的活动,作出鼓励农耕的样子。②三元:农历正月初一称元旦或元日,古人认为这一天为岁之源、时之源、月之源,故称“三元”。元:始。③撝挹:谦虚。挹通“抑”。④春坊:指太子宫。附《岑文本传》参考译文:岑文本,字景仁,南阳棘阳人。性格沉稳文静,容貌气质好,学识广博,能融会贯通,谈吐文雅,善于写文章。贞观元年,被任命为秘书郎,同时在中书省兼职。正遇上太宗行藉田之礼,岑文本献上《藉田颂》。等到新年太宗亲临宴请百官的时候,文本又献上《三元颂》,文章的语言很美。文本的文才已经很有名气,再加上李靖推荐,于是太宗任命他为中书侍郎,专门掌管朝中的机密文件。本文认为自己出身书生,因此总是很谦逊。平时的旧友,即使出身微贱,文本也一定与他行对等的礼。文本的住所低矮简陋,室内连褥垫、帐幔之类的装饰也没有。侍奉老母以孝顺闻名,扶养弟侄们情深义重。太宗常常说他“宽宏仁厚忠诚严谨,我把他当作亲信”。此时,新立晋王为皇太子,名士多兼任太子的属官,太宗想让文本也兼任太子的属官。文本再拜,说道:“我凭借平庸的才能,所居官职早就超过了自己的能力,只担任这一个官职,还担心错误多得数不清,怎么能再辱列太子的属官,来招致舆论的非议呢?请您允许我一心侍奉您,不再希求太子的恩泽。”太宗于是放弃了让文本兼任太子属官的想法,仍然让他五日一参拜太子,皇太子按照宾友之礼,与他答拜,他就是这样被礼遇。不久被封为中书令,回家后面带忧色,他的母亲很奇怪,问他这是为什么,文本说:“我既非元勋又非先王旧臣,承受了朝廷过多的宠信和荣耀,责任重、官职高,因此忧惧。”亲戚朋友有来庆贺的,文本就说:“现在只接受哀悼,不接受庆贺。”又有人劝他置产业,文本叹息说:“我南方一平民百姓,空手进京,当初的愿望,不过做个秘书郎、县令而已。没有战功,仅仅凭着文章官至中书令,这已经到了极点了。承受那么重的俸禄,已经很不安,哪里谈得到再置产业呢?”对他置产业的人感叹着退下了。 《董文炳传》\n董文炳,字彦明,俊之长子也。父殁时年始十六,率诸幼弟事母李夫人。夫人有贤行,治家严,笃于教子。文炳师侍其先生,警敏善记诵,自幼俨如成人。岁乙未,以父任为藁城令。同列皆父时人,轻文炳年少,吏亦不之惮。文炳明于听断,以恩济威。未几,同列束手下之,吏抱案求署字,不敢仰视,里人亦大化服。县贫,重以旱蝗,而征敛日暴,民不聊生。文炳以私谷数千石与县,县得以宽民。前令因军兴乏用,称贷于人,而贷家取息岁倍,县以民蚕麦偿之。文炳曰:“民困矣,吾为令,义不忍视也,吾当为代偿。”乃以田庐若干亩计直与贷家,复籍县闲田与贫民为业,使耕之。于是流离渐还,数年间,民食以足。朝廷初料民,令敢隐实者诛,籍其家。文炳使民聚口而居,少为户数。众以为不可,文炳曰:“为民获罪,吾所甘心。”民亦有不乐为者,文炳曰:“后当德我。”由是赋敛大减,民皆富完。旁县民有讼不得直者,皆诣文炳求决。文炳尝上谒大府,旁县人聚观之,曰:“吾亟闻董令,董令顾亦人耳,何其明若神也!”时府索无厌,文炳抑不予。或谗之府,府欲中害之,文炳曰:“吾终不能剥民求利也。”即弃官去。(选自《元史·董文炳传》)附译文:董文炳,字彦明,是董俊的长子。董文炳的父亲死时他才十六岁,带着几个弟弟侍奉母亲李夫人。季夫人有贤德,治家严格,教子有方。董文炳把母亲当成先生对待,他聪明机灵,善于记忆和背诵,小的时候就如同成年人一样。乙未年,他凭父亲的职务接任藁城县令。官府中同事的都是他父亲时的人,他们轻视董文炳年轻,连小官吏都不怕他。董文炳兼听明断,以恩义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没过多久,与他同列的人都心甘情愿地在他手下干事,小官吏拿着文书让他签署时,也不敢抬头看他,内部人们都很佩服他。县里很贫穷,又遇到旱灾、蝗灾,但赋税日益增多,民不聊生。董文炳用自己家中数千石谷子代交赋税,官府才得以放过老百姓。前任县令因征集军需向私人借贷,而贷款的那家收取利息逐年加倍,官府拿百姓的蚕和麦子去偿还。董文炳说:“百姓都很困苦。我作为县令,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事,我应当替百姓偿还。”于是他把自家的田地作价还给放贷的人,又登记县里的闲置田地分给贫民耕种。于是流散在外的人渐渐回来,几年时间后老百姓都比较富裕了。朝廷起初统计人口,下诏说有敢于隐瞒实情的将被处死,并抄没家产。董文炳让老百姓聚在一起居住,户数便减少了。县府里很多人都认为这样不妥。董文炳说:“为了老百姓而被定罪,我是心甘情愿的。”老百姓也有不愿这样做的,董文炳说:“以后他们会感激我的。”于是赋税大大减少,人们都很富裕并保全下来。邻近县中有告状得不到伸张的,都上书给董文炳,求他裁决。董文炳曾经拜见上级官员,邻县的人都聚在那儿观看,说:“董县令看起来也是人啊,为什么他这样明断如神!”当时官府不停地搜刮百姓,董文炳压着官文不予执行。有人向州府说他坏话,州府中也有人想诬蔑陷害他,董文炳说:“我最终也不可能剥夺老百姓来给自己谋私利。”于是弃官而去。 《盖勋传》盖勋,字元固,敦煌广至人也。初举孝廉,为汉阳长史。时武威太守倚恃权势,恣行贪横,从事武都苏正和案致其罪。凉州刺史梁鹄畏惧贵戚,欲杀正和以免其负,乃访之于勋。勋素与正和有仇,或劝勋可因此报隙。勋曰:“不可。谋事杀良,非忠也;乘人之危,非仁也。”乃谏鹄曰:“夫绁①食鹰鸢欲其鸷,鸷而烹之,将何用哉?”鹄从其言。正和喜于得兔,而诣勋求谢。勋不见,曰:“吾为梁使君谋,不为苏正和也。”怨之如初。后去官,征拜讨虏校尉。灵帝召见,问:“天下何苦而反乱如此?”勋曰:“幸臣子弟扰之。”时宦官上军校尉蹇硕在坐,帝顾问硕,硕惧,不知所对,而以此恨勋。帝又谓勋曰:“\n吾已陈师于平乐观,多出中藏财物以饵士,何如?”勋曰:“臣闻‘先王耀德不观兵’。今寇在远而设近陈,不足昭果毅,只黩武耳。”帝曰:“善。恨见君晚,群臣初无是言也。”勋时与宗正刘虞、佐军校尉袁绍同典禁兵。勋谓虞、绍曰:“吾数见上,上甚聪明,但雍蔽于左右耳。若共并力诛嬖幸,然后征拔英俊,以兴汉室,功遂身退,岂不快乎?”虞、绍亦素有谋,因相连结。未及发,而司隶校尉张温举勋为京兆尹。帝方欲接勋,而蹇硕等心惮之,并劝从温奏,遂拜京兆尹。(节选自《后汉书·列传第四十八》)注:①绁:捕捉。附《盖勋传》参考译文:盖勋,字元固,是敦煌郡广至县人。起初他被推荐为孝廉,做汉阳郡长史。当时武威太守倚仗权势,放纵地做贪横之事,他的从事武都人苏正和审查取得了他的罪证。凉州刺史梁鹄畏惧贵戚,想要杀了苏正和来免去他的牵累,于是向盖勋询问此事。盖勋平素与苏正和有仇,有人劝盖勋可以借这个机会报仇。盖勋说:“不行。策划杀害好人,为不忠;乘人之危,是不仁。”于是劝告梁鹄说:“拴着喂养鹰鸢想要它凶猛,它凶猛了却要煮了它,将要用它什么呢?”梁鹄听从了他的话。苏正和高兴得以免罪,到盖勋那里请求道谢。盖勋不见他,说:“我为梁使君谋划,不是为了苏正和。”苏正和又和当初一样怨恨他。后来,他辞去汉阳长吏,做了讨虏校尉。汉灵帝召见他,问:“天下为什么这样乱呢?”盖勋说:“是因为被宠信的佞臣家人扰乱的。”当时宦官校尉蹇硕也在座,灵帝回头问蹇硕,蹇硕很害怕,不知如何回答,他因此对盖勋怀恨在心。汉灵帝又问盖勋:“我已将军队驻扎在平乐观,并拿出很多宫中财物来招贤纳士,怎么样?”盖勋说:“我听说‘先前的帝王崇尚德操而不炫耀武力’,现在贼寇在远处而将军队驻扎在近处,不能说明你的勇敢,只不过是炫耀兵力罢了。”汉灵帝说:“很好,我与你真是相见恨晚,群臣先前没有这样直言进谏的。”盖勋当时和宗正刘虞、佐军校尉袁绍共同统领禁军。盖勋对他们两人说:“我屡次见到圣上,他很圣明,只是却被左右的人蒙蔽了,如果我们合力铲除佞臣,提拔英才,以兴隆汉室,而后功成身退,不也是很好吗?”刘虞、袁绍一向也有这样的打算,于是便互相联合,还没等到发动,司隶校尉张温便举荐盖勋做京兆尹。灵帝想召见盖勋,但蹇硕等人很怕盖勋(统领军队对自己不利),便劝灵帝听从张温的奏议,于是,将盖勋提拔做京兆尹。 《和凝传》和凝字成绩,郓州须昌人也。凝父矩,性嗜酒,不拘小节,然独好礼文士,每倾赀以交之,以故凝得与之游。而凝幼聪敏,行神秀发。举进士,梁义成军节度史贺瑰辟为从事。瑰与唐庄宗战于胡柳,瑰战败,脱身走,独凝随之,反顾见凝,麾之使去。凝曰:“丈夫当为知己死,吾恨未得死所尔,岂可去也!”已而一骑追瑰几及,凝叱之不止,即引弓射杀之,瑰由此得免。瑰归,戒其诸子曰:“和生,志义之士也,后必富贵,尔其谨事之。”因妻之以女。天成中,拜殿中侍御史,累迁主客员外郎,知制诰,翰林学士,知贡举。是时,进士多浮薄,喜为喧哗以动主司。主司每放榜,则围之以棘,闭省门,绝人出入以为常。凝撤棘开门,而士皆肃然无哗,所取皆一时之秀,称为得人。凝好饰车服,为文章以多为富,有集百余卷,尝自镂板以行于世,识者多非之。然性乐善,好称道后进之士。唐故事,知贡举者所放进士,以己及第时名次为重。凝举进士及第时第五,后知举,选范质为第五。后质位至宰相,封鲁国公,官至太子太傅,皆与凝同,当时以为荣焉。\n(选自《新五代史·卷五十六》)附参考译文:和凝字成绩,是郓州须昌人。和凝的父亲和矩,嗜酒成性,不拘小节,然而独自喜欢礼遇文士,常常倾其所有来交友,所以和凝能够与文士交游。和凝幼年聪明,形神秀发。考中进士,梁义成军节度使贺瑰聘为从事。贺瑰与后唐庄宗在胡柳交战,贺瑰战败逃走,只有和凝跟随,贺瑰回头看见和凝,叫他离开。和凝说:“大丈夫应当为知己者死,我只遗憾没有得到为你死的机会,怎能离开你呀!”不久有一个骑兵快追上贺瑰了,和凝大声呵叱也不停止,和凝就拉开弓射杀了他,贺瑰因此得安全退走。贺瑰回去后对他的几个儿子说:“和先生,是有志的义士,以后必然富贵,你们要好好待他。”因此把女儿嫁给他。天成年间,和凝升殿中侍御史,又升主客员外郎,主管制诰,当翰林学士,主管贡举。那时许多进士轻浮浅薄,喜欢大声吵嚷来动摇主司。主司每次放榜,就在用荆棘围在周围,关闭省门,断绝人们出入已是常事。和凝撤除荆棘大开省门,而进士们都严肃庄重没人喧哗,录取的进士都是当时的俊秀,人们称赞他选中了人才。和凝喜欢装饰车子,更换服装,写文章以多为好,有集子百余卷,曾自己刻版刊行于世,见到的人有许多非议。然而性乐善,喜欢夸赞后进之士。唐惯例,主管贡举者所选中的进士,以自己及第时的名次为重。凝考中进士时第五,后来主管贡举,选择范质为第五。后来范质当了宰相,封鲁国公,做官做到太子太傅,都跟和凝相同,当时人认为很荣耀。 《刘行本传》刘行本,沛人也。每以诵读为事,精力忘疲,虽衣食乏绝,晏如也。性刚烈,有不可夺之志。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中外府记室。武帝亲总万机,转御正中士,兼领起居注,累迁掌朝下大夫。周代故事,天子临轩,掌朝典笔砚,持至御坐,则承御大夫取以进之。及行本为掌朝,将进笔于帝,承御复欲取之。行本抗声谓承御曰:“笔不可得。”帝惊视问之,行本言于帝曰:“臣闻设官分试,各有司存。臣既不得佩承御刀,承御亦焉得取臣笔?”帝曰:“然。”因令二司各行所职。未几,迁黄门侍郎。上尝怒一郎,于殿前笞之。行本进曰:“此人素清,其过又小,愿陛下少宽假之。”上不顾。行本于是正当上前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署臣左右。臣言若是,陛下安得不听?臣言若非,当致之于理,以明国法,岂得轻臣而不顾也!臣所言非私。”因置笏于地而退,上敛容谢之,遂原所笞者。在职数年,拜太子左庶子。时左卫率长史夏侯福为太子所昵,尝于阁内与太子戏,福大笑,声闻于外。行本时在阁下闻之,待其出,行本数之曰:“殿下宽容,赐汝颜色。汝何物小人,敢为亵慢!”因付执法者治之。数日,太子为福致请,乃释之。太子尝得良马,令福乘而观之,太子甚悦,因欲令行本复乘之。行本不从,正色而进曰:“至尊置臣于庶子之位者,欲令辅导殿下以正道,非为殿下作弄臣也。”太子惭而止。复以本官领大兴令,权贵惮其方直,无敢至门者。由是请托路绝,法令清简,吏民怀之。未几,卒官,上甚伤惜之。(选自《隋书》卷六二,有删节) 附《刘行本传》参考译文:\n刘行本,沛县人。常以背诵读书为事,聚精会神而忘记了疲劳,虽然穿衣吃饭都有缺乏的时候,但干扰不了他读书,仍是一如既往。性情刚烈,有股不可改变的意志。周大冢宰宇文护推荐他任中外府记室。周武帝亲理朝政后,刘行本转为御正中士,兼领起居注,连续升迁为掌朝下大夫。周朝原来的典章规定,天子不坐正殿而到殿前时,掌朝大夫主管笔砚,拿到御坐前,则由承御大夫取过来送进去。到刘行本为掌朝,将要送笔给皇帝,承御又要取过去。行本大声对承御说:“笔不能给你。”皇帝吃惊看着他而发问,行本回答皇上说:“臣听说设立官位分明,职掌各有主管的事。臣既不能佩戴承御的刀,承御怎么能拿臣的笔。”皇帝说:“对。”因此下令两部门各执行其职责。不久,迁黄门侍郎。皇帝曾向一郎官发怒,在殿前笞打他。刘行本劝谏说:“这个人向来高洁,其过失又很小,望陛下稍加宽容他。”皇帝不理睬。于是行本就站到皇帝面前说:“陛下不认为臣不正派,安排臣在身边。臣说的如果对,陛下怎能够不听?臣说的如果错了,应当交给法官,以申明国法,岂能轻视臣而不理睬!臣所说的并非是私事。”于是把朝笏放在地上而退下去了,皇帝马上郑重其事地向他道歉,也原谅了所笞打的郎官。在职几年后,拜太子左庶子。当时左卫率长史夏侯福被太子所昵爱,曾经在阁中和太子游戏打闹,夏侯福大笑,笑声在外边都能听到。刘行本当时正在阁下,听到了夏侯福的笑声,待夏侯福出来,刘行本责备他说:“殿下宽容,给你好脸色。你是什么小人,竟敢如此轻慢!”因此交给执法的人处治。过了几天,皇太子为夏侯福求情,才释放出来。太子曾得到一匹好马,让夏侯福骑乘而观看。太子十分高兴,因此想让刘行本再骑一次。刘行本不骑,严肃地劝谏说:“皇帝把臣放在庶子这个位子上,是要让我用正道辅导殿下,并不是给殿下作亲近狎玩的人。”皇太子听了惭愧而止。后来又以本官兼任大兴县令,权贵惧怕刘行本的正直,没有人敢到他的门上。因此请托办事的路断绝了,法令清简,官吏百姓都怀念他。不久,死于官任上,皇帝十分悼念哀伤他。《柳庆传》柳庆字更兴,解人也。五世祖恭,仕后赵,为河东郡守。父僧习,齐奉朝请。庆幼聪敏,有器重。博涉群书,不治章句。时僧习为颍川郡,地接都畿,民多豪右。将选乡官,皆依倚贵势,竟来请托。选用未定,僧习谓诸子曰:“权贵请托,吾并不用。其使欲还,皆须有答。汝等各以意为吾作书也。”庆乃具书草云:“下官受委大邦,选吏之日,有能者进,不肖者退。此乃朝廷恒典。”僧习读书,叹曰;“此儿有意气,丈夫理当如是。”即依庆所草以报,起家奉朝请。庆陵王元欣,魏之懿亲。其甥孟氏,屡为匈横。或有告其盗牛。庆捕推得实,趣令就禁。孟氏殊无惧容,乃谓庆曰:“今若加以桎梏,后复何以脱之?”欣亦遣使辩其无罪。孟氏由此益骄。庆于是大集僚吏,盛言孟氏依倚权戚侵虐之状。言毕,便令笞杀之。此后贵戚敛手,不敢侵暴。晋公护初摄政,欲引为腹心。庆辞之,颇忤旨。又与杨宽有隙,及宽参知政事,庆遂见疏忌,出为万州刺史。世宗寻悟,留为雍州别驾,领京兆尹。武成二年,除宜州刺吏。庆自为郎,迄于司会,府库仓储,并其职也。及在宜州,宽为小冢宰,乃囚庆故吏,求其罪失。按验积六十余日,吏或有死于狱者,终无所言,唯得剩锦数匹,时人服其廉慎。(选自《周书·列传第十四》)附参考译文:柳庆字更兴,是解州人。五世祖柳恭,在后赵做官,担任河东郡守。父亲柳僧习,任齐国奉朝请。\n柳庆自幼聪明机敏,有度量。博览群书,而不重视章句。当时柳僧习任颍川郡守,地域接近京郊,民间多有豪强大族。将要推选乡官,他们各自依仗权贵势力,争着前来私相嘱托。一时无法选定,柳僧习对儿子们说:“权贵们私相嘱托,我全都不用。他们派来的人准备回去,必须一一有个答复。你们各自按照这个意思为我起草一封信。”柳庆于是拟好复信,复信说:“下官受国家的委派在大郡做官,举荐乡官时,贤能者起用,不正派不用。这本是朝廷规定的法典。”柳僧习读了信,赞叹道:“这孩子有气概,大丈夫理就如此。”于是依据柳庆所拟之信作了答复。柳庆最初做的官是奉朝请。广陵王元欣是魏国皇室的亲族。他的外甥孟氏屡次横行不法。有人告发孟氏盗牛。柳庆将其逮捕审讯,确认情况属实,立即下令把他监禁起来。孟氏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竟然对柳庆说:“如果今天把我关起来,以后你用什么(方法)放我?”元欣也派人辩解孟氏无罪。孟氏因此更加骄横。柳庆就隆重召集僚属吏员,公开宣布孟氏倚仗权贵虐害百姓的罪状。说完,就命令将孟氏打死。从此以后,皇亲贵族收敛气焰,不敢再侵害百姓。晋公宇文护开始代理国政时,想拉笼柳庆为心腹。柳庆推辞,违背了宇文护的心意。(柳庆)又与杨宽不和,等到杨宽参与朝政,柳庆就被疏远疑忌,出任万州刺史。世宗随即明白过来,将柳庆留下来,任雍州别驾,兼任京兆尹。武成二年,任宜州刺史。柳庆从郎官当起,直到司会,其职务一直是掌管府库仓储。等到在宜州时,杨宽任小冢宰,就囚禁柳庆从前的吏员,推究柳庆的罪过。审查拷问六十多天,有的吏员死于狱中,但始终没有说出什么,只在府库中找到剩余的几匹彩色丝织品。当时人都佩服柳庆的廉洁谨慎。 《吕僧珍传》吕僧珍,字元瑜,东平范人也,世居广陵。太祖率众东讨,使僧珍知行军众局事。僧珍宅在建阳门东,自受命当行,每日由建阳门道,不过私室。文帝益以此知之。天监四年冬,(武帝)大举北伐,自是军机多事,僧珍昼直中书省,夜还秘书省。五年夏,又命僧珍率羽林劲勇出梁城,其年冬旋军,以本官领太子中庶子。僧珍去家久,表求拜墓,武帝欲荣之,使为本州,乃授使持节、平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僧珍在任,平心率下,不私亲戚。从父兄子先以贩葱为业,僧珍既至,乃弃业欲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国重恩,无以报效,汝等自有常分,岂可妄求叨越①,但当速反葱肆耳。”僧珍旧宅在市北,前有督邮廨②,乡人咸劝徙廨,以益其宅。僧珍怒曰:“督邮官廨也,置立以来便在此地,岂可徙之益吾私宅!”姊适于氏,住在市西,小屋临路,与列肆杂处。僧珍常导从卤簿③,到其宅,不以为耻。在州百日,征为领军将军,直秘书省如先。僧珍既有大勋,任总心膂④,恩遇隆密,莫与为比,性甚恭慎,当直禁中,盛暑不敢解衣。每侍御座,屏气鞠躬,果食未尝举箸。尝因醉后取一柑食之,武帝笑谓曰:“便是大有所进。”卒于领军官舍,武帝痛惜之,言为流涕。 (选自《梁书·列传第五》) 注:①叨越:非分占有。②廨:官署,字吏办事的地方。③卤簿:仪仗队。④总心膂:亲信侍卫总管。膂,脊骨。附参考译文:吕僧珍,字元瑜,是东平郡范县人,世代居住在广陵。太祖文帝统率人马往东讨伐,让吕僧珍参与主持协调行军各部事务。吕僧珍家在建阳门东,从接受使命赴任,每天从建阳门经过,都不探望一下自己的家。文帝因此更加信任他。天监四年(505)冬,(武帝)大举北伐,从此军机之事日渐增多,吕僧珍白天在中书省办公,夜里返回秘书省(统管宿卫)。天监五年(506\n)夏,又任命吕僧珍率领羽林精兵出梁城。这年冬天回军,以原来的官职受爵太子中庶子。吕僧珍离家已久,上奏请求拜墓,武帝意欲使他荣耀,让他治理本州,于是授予他使符节、平北将军和南兖州刺史的官职。吕僧珍在位期间,公平对待属下,不徇私情。堂兄的儿子起先以贩葱为业,在吕僧珍就任以后,就放弃贩葱业想求他在州里给自己安排个官当当,吕僧珍说:“我蒙受国家大恩,没有什么可以报效的。你们本来有适合自己身份地位的职业,怎么可以胡乱要求得到不该得的职分!还是应当赶快回到葱肆去吧。”吕僧珍老家在市北,前面建有督邮的官署,乡人都劝他迁移督邮官署来扩建自己的住宅。吕僧珍恼怒地说:“督邮这官署,从建造以来就一直在这里,怎么可以迁走它来扩建我的私宅呢?”他姐姐嫁给于氏,住在市西,小屋面临马路,又混杂在各种店铺中间,吕僧珍经常引带着仪仗队到她家,并不觉得辱没了身份。任南兖州刺史一百天,又征召他为领军将军,仍像先前那样在秘书省办公。吕僧珍功勋卓著,就当了武帝的心腹亲信侍卫总管,武帝给予他恩泽的优厚,没有谁能和他相比。他性情很是谦恭稳重,在禁中值班,盛夏也不敢解开衣扣。每当侍奉武帝身边,总是敛神屏息,非常恭敬谨慎,招待用的果馔,他未尝动过筷子。有一次因酒醉才拿了一只柑吃了,武帝眉飞色舞地说:“你这是大有进步啊。”(58岁时病)死在将军府舍里,武帝很痛惜,常常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 《任延传》任延,字长孙。更始元年,拜会稽都尉。会稽颇称多士。延到,皆聘请高行,敬待以师友之礼。掾吏贫者,辄分奉禄以赈给之。每时行县,辄使慰勉孝子,就餐饭之。吴有龙丘苌者,隐居太末,王莽时,四辅三公连辟,不到。掾吏白请召之。延曰:“龙丘先生躬德履义,有伯夷之节。都尉扫洒其门犹惧辱焉,召之不可。”遣功曹奉谒,修书记,致医药,吏使相望于道。积一岁,苌乃乘辇诣府门,愿得先死①备录。遂署议曹祭酒。苌寻病卒,延自临殡,不朝三日。是以郡中贤大夫争往宦焉。建武初,诏征为九真太守。九真俗以射猎为业,不知牛耕,民常告籴②交趾,每致困乏。延乃令铸作田器,教之垦辟。田畴岁岁开广,百姓充给。拜武威太守,帝亲见,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既之武威,时将兵长史田绀,郡之大姓,其子弟宾客为人暴害。延收绀系之,父子宾客伏法者五六人。绀少子尚乃聚会轻薄③数百人,自号将军,夜来攻郡。延即发兵破之。自是威行境内,吏民累息④。又造立校官,自掾吏子孙,皆令诣学受业。郡遂有儒雅之士。后坐擅诛羌不先上,左转召陵令。(《后汉书·列传第六十六》)注:①先死:在死之前,即有生之日。②籴:买。③轻薄:轻薄之人,流氓。④累息:因恐惧而呼吸急促。附参考译文:任延,字长孙。更始元年,被任命为会稽都尉。会稽以人才众多而著称。任延到任,都聘请品行高尚的人,以对待老师和朋友的礼节尊敬地对待他们。对于贫穷的属官,总是分出自己的俸禄来救济他们。每次视察属县,总是派人慰问勉励孝子,招待他们吃饭。吴地有位龙丘苌,隐居在太末。王莽时,四辅和三公连续征召他,但他不愿前去。属官汇报建议任延征召他。任延说:“龙丘先生亲身实行道德大义,有伯夷一般的节操,我都尉为他洒扫院门,尚且担心让他感到羞辱,征召他是不可以的。”\n派功曹拿自己的名帖前去拜访,任延写了书牍,派人送去医药,前往的官吏使者在路上连绵不断。一年以后,龙丘苌就乘车到任延的官府拜见,希望在有生之年被录用任职。最终请他暂任议曹祭酒。龙丘苌不久因病去世,任延亲自前去灵前祭祀,三日没有升堂办公。因此郡中贤能的士人都积极入仕了。建武初年,皇帝下令征召他任九真太守。九真民众习惯以打猎为业,不懂得用牛耕种,民众常常到交趾去买粮,常常导致生活贫困。任延于是下令铸造农具,教他们开垦田地。田地一年年开垦多了,百姓富足。被任命为武威太守,皇帝亲自召见,告诫他说:“好好侍奉上级长官,不要失掉好的名声。”任延回答说:“我听说忠臣不利己,利己不是忠臣。行正奉公,是臣子的节操。上级下级人云亦云,对陛下不是好事。至于好好侍奉上级长官,臣不敢接受旨意。”皇帝感慨地说:“你的话是对的。”到武威之后,当时带兵的长史田绀,是郡里的大宗族,他的子侄门客为人凶暴为害。任延将田绀逮捕囚禁,田绀父子与门客被依法处死的有五六人。田绀的小儿子田尚就聚集了流氓几百人,自称为将军,夜里来攻打郡城,任延立即出兵击败了他们,从此威慑境内,官吏民众都很敬畏他。任延又建立了学校,设立了主管的学官,从属官吏的子孙,都令之上学读书,武威郡才有了有学问的儒生。后因擅自诛杀羌人,事先没有上奏而获罪,降职为召陵令。《田叔传》田叔者,赵陉城人也,为人刻廉自喜,喜游渚公。赵王张敖以为郎中。汉七年,高祖过赵,赵王张敖自持案进食,礼恭甚,高祖箕踞①骂之。是时赵相赵午等数十人皆怒,谓赵王曰:“王事上礼备矣,今遇王如是,臣等请为乱。”赵王啮齿出血,曰:“先人失国,微陛下,臣等当虫出②。公等奈何言是!毋复出口矣!”于是贯高等曰:“王长者,不倍德。”卒私相与谋弑上。会事发觉,汉下诏捕赵王及群臣反者。于是赵午等皆自杀,唯贯高就系。是时汉下诏书:“赵有敢随王者罪三族。”唯孟舒、田叔等十余人赭衣自髡钳,称王家奴,随赵王敖至长安。贯高事明白,赵王敖得出,废为宣平侯,乃进言田叔等十余人。上尽召见,与语,汉廷臣毋能出其右者,上说,尽拜为郡守、诸侯相。叔为汉中守十余年。孝文帝既立,召田叔问之曰:“公知天下长者乎?”叔顿首曰:“故云中守孟舒,长者也。”是时孟舒坐虏人塞盗劫,云中尤甚,免。上曰:“先帝置孟舒云中十余年矣,虏曾一入,孟舒不能坚守,毋故士卒战死者数百人。长者固杀人乎?公何以言孟舒为长者也?”叔叩头对曰:“是乃孟舒所以为长者也。夫贯高等谋反,上下明诏赵有敢随赵王,罪三族。然孟舒自髡钳,随赵王敖之所在,欲以身死之,岂自知为云中守哉!汉与楚相距,士卒罢敝。匈奴冒顿新服北夷,来为边害,孟舒知士卒罢敝,不忍出言,士争临城死敌,如子为父,弟为兄,以故死者数百人。孟舒岂故驱战之哉!是乃孟舒所以为长者也”于是复召舒以为云中守。(选自《史记·田叔列传》)[注]①箕踞:坐时两腿前伸,形如箕,是一种倨傲无礼的表现。②虫出:人死后时间长久则尸体腐烂出虫,故以比喻人死。附参考译文:田叔是赵国陉城人,做人以严谨廉洁为乐,喜爱与众公交游。赵王张敖让他作了郎中。汉高祖七年时,高祖路过赵地,赵王张敖亲自拿着案板进献食物,非常有礼貌,高祖很傲慢地坐着而骂他。当时赵王相国赵午等几十人都很生气,对赵王说:“您事奉皇上的礼节很完备了,现在他对待您却是这样,我们请求反叛他。”\n赵王把牙齿咬得出血说:“我们的祖先失去国家,如果没有皇上,我们这些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们怎么说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于是贯高等人说:“赵王是忠厚的人,不肯违背道德。”最终私下里一起商量弑杀皇上。恰逢事情败露被觉察,汉高祖下诏书抓捕赵王及谋反的众臣。于是赵午等人都自杀了,只有贯高被抓。这时汉高祖下诏说:“赵地有敢追随赵王的人罪及三族。”只有孟舒、田叔等十余人穿红衣自己剃光头、脖子带锁,称是赵家的奴隶,跟随赵王张敖到长安。贯高的事情弄清楚后,赵王张敖得以出来,被废作了宣平侯,于是向皇上称说田叔等十余人。皇上全都召见了他们,同他们谈话,感到汉朝堂上没有能超出他们的人,皇上很高兴,全都封他们作了郡守、诸侯的相国。田叔作了汉中太守十多年。孝文帝即位后,召见田叔问他说:“你知道谁是天下忠厚的人吗?”田叔叩头回答说:“以前的云中太守孟舒是忠厚的人。”这时孟舒因为强盗进入边塞抢劫,云中最严重,被免官。皇上说:“先帝让孟舒作云中守十多年了,敌人曾一度入侵,孟舒不能坚守城池,无故使战死的士卒有几百人。忠厚的人原本杀人吗?你凭什么说孟舒是忠厚的人呢?”田叔叩头回答说:“这就是孟舒是忠厚的人的原因。贯高等人谋反,皇上发下明确的诏令:有敢追随赵王的人罪及三族。然而孟舒自己剃光头、脖子带锁,随着赵王张敖到了他去的地方,想要为这件事而死,自己哪里知道能作云中太守呢!汉和楚相对抗时,士卒都很疲惫。匈奴冒顿刚收服了北方少数民族,前来侵犯边界,孟舒知道士卒都很疲惫,不忍心说出战,士卒争着据城抵抗,如同儿子为了父亲,弟弟为了兄长,因此死的人有几百。孟舒哪里是故意驱赶他们作战呢!这就是孟舒是忠厚的人的原因。”(孝文帝)于是又召见孟舒让他作了云中太守。 《裴子野传》裴子野,字几原,河东闻喜人。生而偏孤,为祖母所养。少好学,善属文。为诸暨令,在县不行鞭罚,人有争者,示之以理,百姓称悦,合境无讼。初,子野曾祖松之,宋元嘉中受诏续修何承天《宋史》,未及成而卒,子野常欲继成先业。及齐永明末,沈约所撰《宋书》既行,子野更删撰为《宋略》二十卷。其叙事评论多善,约见而叹曰:“吾弗逮也。”吏部尚书徐勉言之于高祖,以为著作郎,掌国史及起居注①。普通七年,王师北伐,敕子野为喻魏文,受诏立成。高祖目子野曰:“其形虽弱,其文甚壮。”俄又敕为书喻魏相元叉。其夜受旨,子野谓可待旦方奏,未之为也。及五鼓,敕催令速上。子野徐起操笔,昧爽②便就。既奏,武帝深嘉焉。或问其为文速者,子野答云:“人皆成于手,我独成于心。”子野在禁省③十余年,默静自守,未尝有所请谒。外家及中表贫乏,所得俸悉分给之。无宅,借官地二亩,起茅屋数间,妻子恒苦饥寒,唯以教诲为本,子侄祗畏④,奉若严君。(节选自《梁书•列传第二十四》)[注]①起居注:指皇帝言行录。②昧爽:拂晓。③禁省:皇宫。④祗畏:敬畏。附参考译文:裴子野,字几原,河东郡闻喜县人。出生时母亲就亡故了,被祖母抚养。他年少时喜欢学习,善写文章。担任诸暨县令,在任期间不乱用刑罚,老百姓发生争执,就给他们讲明道理,因而深得百姓的称颂和喜爱,辖境之内没有官司诉讼。\n先前,子野曾祖父裴松之,宋元嘉年间受皇帝之命续修何承天未写完的宋史,没有来得及写完就去世了,子野常想继续完成祖先遗业。到了齐武帝永明末年,沈约所修撰的《宋书》已经完成,子野更改删简修成《宋略》二十卷。其叙事评论颇为中肯,沈约看到了子野的著作感叹地说:“我不及他啊。”吏部尚书徐勉将他的情况上奏梁武帝,任命他为著作郎,执掌修订国史兼记录武帝的言行。梁武帝普通七年,武帝兴师北伐,命子野作讨伐魏的檄文,子野受诏之后,一挥而就。武帝看着子野说:“他的外表虽然单薄瘦弱,他的文章却气势豪壮。”接着又令子野作文晓喻魏相元叉。当夜受命,子野认为可以等到第二天早晨才上奏,就没有动笔。到了五更时分,皇上下诏催子野快速奏上。子野这才慢慢起身,提笔为文,拂晓时就已写成。上奏之后,武帝深为赞许。有人问他写文章快速的原因,子野回答说:“别人的文章是用手写成的,唯独我的文章是用心写成的。”子野在皇宫十多年,沉静寡欲以自守,对皇上不曾有过什么要求。子野的外祖母家和表兄弟都非常贫困,子野就把自己的俸禄全部供给他们。家中没有住房,就借了两亩官家之地,修了几间茅屋,妻子儿女长期苦于饥寒,子野唯以教诲为本,(而不从物质上满足他们)孩子、侄儿都非常敬畏子野,像对待严父一样来侍奉他,听他的教导。 《李秉传》李秉,字执中,曹县人。少孤力学,举正统元年进士。征入都察院理刑,将授御史,都御史王文荐为本院经历①,寻改户部主事。宣府屯田为豪占,秉往视,归田于民,而请罢科索②,边人赖之。景泰二年命佐侍郎刘琏督饷宣府,发琏侵牟状。即擢右佥都御史代琏,兼参赞军务。宣府军民数遭寇,牛具悉被掠。朝廷遣官市牛万五千给屯卒,人予直,市谷种。琏以畀③京军之出守者,一不及屯卒,更停其月饷,而征屯粮甚急。秉尽反琏政,厚恤之。军卒自城守外,悉得屯作。凡使者往来及宦官镇守供亿④科敛者,皆奏罢,以官钱给费。寻上边备六事,言:“军以有妻者为有家,月饷一石,无者减其四。即有父母兄弟而无妻,概以无家论,非义,当一体增给。”从之。三年冬,命兼理巡抚事。顷之,又命提督军务。秉尽心边计,不恤嫌怨。劾都指挥杨文、杨签,都督江福贪纵,罪之。论守独石、内官弓胜田猎扰民,请征还。又劾总兵官纪广等罪,广讦⑤秉自解。帝召秉还。以言官交请⑥,乃命御史练纲、给事中严诚往勘,卒留秉。(节选自《明史·列传第六十五》)【注】①经历:官职名。②科索:赋税。③畀:给予。④供亿:按需要供应。⑤讦:揭发他人的短处。⑥言官交请:言官,指谏官;交请,指纷纷求情。附《李秉传》参考译文:李秉,字执中,曹县人。自小就是孤儿,用功学习,考取正统元年的进士。被征召到都察院审理案件,将要授予御史之职时,都御史王文推荐他做都察院经历,不久又改任户部主事。宣府的屯田被毫强们霸占了,李秉去查看,把屯田归还给百姓,并奏请减免赋税,边地的百姓都仰仗他。景泰二年(朝廷)命佐侍郎刘琏到宣府督促(上交)军饷,(李秉)揭发刘琏侵贪的罪状。于是就提升他为右佥都御史代替刘琏的职务,兼参赞军务职。宣府的军民多次遭受敌人的侵掠,耕牛和农具全被抢走了。朝廷派官员买了一万五千头牛给那里屯田的士卒,又按人给钱(来)买谷种。先前刘琏全都拿去送给出守的京军,一点也没有发给屯田的士卒,还停了他们的月饷,又向他们逼要屯粮。李秉全部改变了刘琏的作法,对屯卒们厚加抚慰。军卒们,除了守城的外,都能去耕种了。(又)上奏减免了供给往来使者和镇守宦官的各种费用,全部用官库的钱供应。不久又上书陈说边疆防备的六件事,说:“\n部队里把有妻室的人看做是有家的人,每月给饷一石;没有家室的减去四成。如果把有父母兄弟而没有妻子的一概按没有家室看待,不合道理,应当和有家室一样给予月饷。”朝廷接受了他的意见。景泰三年的冬天,朝廷命他兼理巡抚职务。不久又让他提督军务。李秉尽心处理边地事务,不怕嫌怨。(他)弹劾都指挥杨文、杨鉴,都督江福贪婪暴纵,(朝廷)处罚了他们。又论定郡守独石、宦官弓胜围猎骚扰百姓,请朝廷让他们回去。又弹劾总兵纪广等人有罪,纪广诬陷李秉而解脱自己的罪责。皇帝召李秉回到朝廷,因谏官们纷纷求情,就命御史练纲、给事中严诚前往核查,最终还是让李秉留下了。 《郦道元传》道元字善长。初袭爵永宁侯,例降为伯。御史中尉李彪以道元执法清刻,自太傅掾引为书侍御史。彪为仆射李冲所奏,道元以属官坐免。景明中,为冀州镇东府长史。刺史于劲,顺皇后父也,西讨关中,亦不至州,道元行事三年。为政严酷,吏人畏之,奸盗逃于他境。后试守鲁阳郡,道元表立黉序①,崇劝学教。诏曰:“鲁阳本以蛮人,不立大学②。今可听之,以成良守文翁③之化。”道元在郡,山蛮伏其威名,不敢为寇。延昌中,为东荆州刺史,威猛为政,如在冀州。蛮人诣阙讼其刻峻,请前刺史寇祖礼。及以遣戍兵七十人送道元还京,二人并坐免官。孝昌初,梁遣将攻扬太学,州,刺史元法僧又于彭城反叛。诏道元持节、兼侍中、摄行台尚书,节度诸军,依仆射李平故事。梁军至涡阳,败退。道元追讨,多有斩获。后除御史中尉。道元素有严猛之称,权豪始颇惮之。而不能有所纠正,声望更损。司州牧、汝南王悦嬖④近左右丘念,常与卧起。及选州官,多由于念。念常匿悦第,时还其家,道元密访知,收念付狱。悦启灵太后,请全念身,有敕赦之。道元遂尽其命,因以劾悦。道元好学,历览奇书,撰注《水经》四十卷,《本志》十三篇。又为《七聘》及诸文皆行于世。(选自《北史·列传第十五》)注释:①黉序:古代的乡学。②大学:古学校名,即国学。③文翁:名党,字仲翁,庐江郡舒县(今安徽庐江西南)人。汉景帝末年为蜀郡守,兴教育、兴贤能、修水利,政绩卓著。④嬖:宠爱。附参考译文:郦道元字善长。起初,继承父亲的封爵永宁侯,按照惯例,由侯降为伯。御史中尉李彪因为道元执法清正苛刻,举荐他由太傅掾升任书侍御史。李彪被仆射李冲参奏下台后,道元因为是李彪的下属官员也被罢免。景明期间(公元500-503年),道元任冀州镇东府长史。冀州刺史于劲,是顺皇后的父亲,当时带兵在关中打仗,不在冀州上任,州上的事全由道元管理达三年之久。由于道元行政严酷,所以不仅是官吏畏惧,就是奸诈小人和强盗也纷纷逃离冀州,到别的地方去。后来调道元去鲁阳郡代理太守,他向皇帝上奏,请求在鲁阳建立学校,崇尚并奖励学校教育。皇帝下诏说:“鲁阳原来因为是南方边远地区,不立大学。现在可以允许,使鲁阳象西汉文翁办学那样成为有文化教养的地区。”道元在鲁阳郡的日子,老百姓佩服他的威名,不敢违法。延昌期间(公元512-515年),道元任东荆州刺史,行政威猛跟在冀州一样。当地百姓到朝廷向皇帝告状,告他苛刻严峻,请求前任刺史寇祖礼回来复任。等到寇祖礼回来并派遣戍边士兵七十名送道元回京时,两人都因为犯事被罢官。孝昌初期,梁朝派遣将领攻打扬州,刺史元法僧又在彭城叛乱。孝明帝命道元持节、兼侍中、代理行台尚书,指挥调遣各路军马,如同仆射李平过去的权力一样。梁朝的军队到涡阳,被击退。道元指挥军马追杀,杀敌颇多。\n后来任命道元为御史中尉。道元素有行政严猛的名声,掌握大权的人开始有些畏惧。但过了一段时间后,道元纠正不正之风没有显著的成绩,他的声望受到很大损害。司州牧、汝南王悦宠爱男娼丘念,常常跟他一起睡觉,一起生活。等到选举州官时,全由丘念操纵。平时丘念隐藏在王悦的家里,隔三差五才回一次家。道元秘密查清丘念回家的规律,找一次机会把丘念抓住关进监狱。王悦上告灵太后,请求释放丘念。灵太后命令释放,道元(抢在命令下达之前)就把丘念处死,并用此事检举王悦的违法行为。道元好学,一向喜欢阅览奇书。撰《水经注》四十卷,《本志》十三篇,又创作了《七聘》和其他文章流行于世。 《第五伦传》第五伦字伯鱼,京兆长陵人也。伦少介然有义行。王莽末,盗贼起,宗族闾里争往附之。伦乃依险固筑营壁,有贼,辄奋厉其众引强持满以拒之,铜马、赤眉之属前后数十辈,皆不能下。伦始以营长诣郡尹鲜于褒,褒见而异之,署为吏。后褒坐事左转高唐令,临去,握伦臂诀曰:“恨相知晚。” 伦后为乡啬夫,平徭赋,理怨结,得人欢心。自以为久宦不达,遂将家属客河东,变名姓,自称王伯齐。载盐往来太原、上党,所过辄为粪除而去,陌上号为道士,亲友故人莫知其处。数年,鲜于褒荐之于京兆尹阎兴,兴即召伦为主簿。时长安铸钱多奸巧,乃署伦为督铸钱掾,领长安市。伦平铨衡,正斗斛,市无阿枉,百姓悦服。 建武二十七年,举孝廉,补淮阳国医工长,随王之国。光武召见,甚异之。二十九年,从王朝京师,随官属得会见,帝问以政事,伦因此酬对政道,帝大悦。明日,复特召入,与语至夕。伦出,有诏以为扶夷长,未到官,追拜会稽太守。虽为二千石,躬自斩刍养马,妻执炊爨。受俸裁留一月粮,余皆贱贸与民之贫羸者。会稽俗多淫祀,好卜筮。民常以牛祭神,百姓财产以之困匮,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荐祠者,发病且死先为牛鸣,前后郡将莫敢禁。伦到宫,移书属县,晓告百姓。其巫祝有依托鬼神诈怖愚民,皆案论之。有妄屠牛者,吏辄行罚。民初颇恐惧,或祝诅妄言,伦案之愈急,后遂断绝,百姓以安。永平五年,坐法征,老小攀车叩马,啼呼相随,日裁行数里,不得前,伦乃伪止亭舍,阴乘船去。众知,复追之。及诣廷尉,吏民上书守阙者千余人。是时,显宗方案梁松事,亦多为松讼者。帝患之,诏公车诸为梁氏及会稽太守上书者勿复受。会帝幸廷尉录囚徒,得免归田里。身自耕种,不交通人物。(节选自《后汉书·四十一卷》)附参考翻译:第五伦字伯鱼,是京兆长陵人。第五伦少年时耿介而好义气。王莽末年,盗贼四起,宗族乡亲争着依付他。第五伦于是在险要之处修筑堡垒,贼人来后,他便率众引弓持矛坚守自卫,先后有铜马、赤眉的军兵数十部围攻他们,都无法攻克。第五伦开始以营垒首领的身份去见郡长官鲜于褒,鲜于褒见到他后,很欣赏他的才干,征为自己的属吏。后来鲜于褒因过失降职为高唐县令,临行时,握着第五伦的手告别说:“只恨与你相知太晚。”\n第五伦后来任乡里啬夫,均平徭役,调解怨忿,很得乡里人欢心。他自认为长久任官不能升迁,于是带着家人迁居河东郡,改名变姓,自称王伯齐。载盐来往于太原、上党之间,所过之处,都把粪便打扫干净才离去,路人都称他为有道之士,亲友和过去的熟人却不知他在哪里。多年以后,鲜于褒把他推荐给京兆尹阎兴,阎兴当即征召他为主簿。当时长安铸钱的官吏多耍奸弄巧,阎兴任命第五伦为督铸钱掾,管理长安的市场。第五伦统一衡器,纠正斗斛,市场上再没有弄虚作假欺骗买主之事,百姓欢悦叹服。建武二十七年,被举为孝廉,补任淮阳国的医工长,随同淮阳王到他的封国。光武帝召见他,深感他与众不同。建武二十九年,随从淮阳王至京城,与其他官属一同被接见,光武帝向他询问政事,第五伦趁机对奏为政之道,光武帝非常高兴。第二天,又特地召见他入宫,和他一直谈到天黑。第五伦出京,有诏令任命他为扶夷县长,还没有到任,又追任为会稽太守。他虽然身为二千石一级的官员,仍然亲自锄草喂马,妻子下炊作饭。所得到的俸禄,也只留下一个月的口粮,其余的都低价卖给贫苦百姓。会稽地区风俗,多滥设祀庙,喜欢占卜。民众常常杀牛祭神,百姓的财产因此困乏,那些自己食用牛肉而祭祀的人,发病将死时,先作出牛鸣。先后几任郡长官都不敢禁止杀牛祭祀的作法。第五伦到任以后,给各属县发布文书,晓谕百姓。凡是巫祝有依托鬼神以诈术恐吓愚昧百姓者,都要捉拿问罪。胡乱杀牛的人,官吏都必须给予处罚。民众开始时都很恐惧,有的巫祝胡言乱语地加以诅咒,第五伦却追查得更紧,以后便逐渐绝灭了,百姓得以安定。永平五年,第五伦因触犯法令被征召,郡中的老少百姓攀住他的车子,拉着马,啼哭着跟随,每天只能走几里路,无法赶路。第五伦于是假装住在亭舍里,却暗中乘船离去了。众人知道后,又前来追赶。及至被送到廷尉,官民到京城上书为他求情的有千余人。当时汉明帝正审理梁松的案子,也有很多人为梁松申冤。明帝深为不安,下诏给公车司马令令其不要再接收为梁松和会稽太守申诉的上书。后碰巧明帝巡查廷尉监狱,审录囚犯,第五伦得以免罪放归田里。他亲自下田耕种,不与官宦来往。 《甘罗传》甘罗者,甘茂孙也。茂既死后,甘罗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吕不韦。秦始皇帝使刚成君蔡泽于燕,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质于秦。秦使张唐往相燕,欲与燕共伐赵以广河间之地。张唐谓文信侯曰:“臣尝为秦昭王伐赵,赵怨臣,曰:‘得唐者与百里之地。’今之燕必经赵,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未有以强也。甘罗曰:“君侯何不快之甚也?”文信侯曰:“吾令刚成君蔡泽事燕三年,燕太子丹已入质矣,吾自请张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罗曰:“臣请行之。”文信侯叱曰:“去!我身自请之而不肯,女焉能行之?”甘罗曰:“项橐七岁为孔子师。今臣生十二岁于兹矣,君其试臣,何遽叱乎?”于是甘罗见张卿曰:“卿之功孰与武安君①?”卿曰:“武安君南挫强楚,北威燕、赵,战胜攻取,破城堕邑,不知其数,臣之功不如也。”甘罗曰:“应侯②之用于秦也,孰与文信侯专?”张卿曰:“应侯不如文信侯专。”甘罗曰:“卿明知其不如文信侯专与?”曰:“知之。”甘罗曰:“应侯欲攻赵,武安君难之,去咸阳七里而立死于杜邮。今文信侯自请卿相燕而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处矣。”张唐曰:“请因孺子行。”令装治行。行有日③,甘罗谓文信侯曰:“借臣车五乘,请为张唐先报赵。”文信侯乃入言之于始皇曰:“昔日茂之孙甘罗,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孙,诸侯皆闻之。今者张唐欲称疾不肯行,甘罗说而行之。今愿先报赵,请许遣之。”始皇召见,使甘罗于赵。赵襄王郊迎甘罗。甘罗说赵王曰:“王闻燕太子丹入质秦欤?”曰:“闻之。”曰:“闻张唐相燕欤?”曰:“闻之。”“燕太子丹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张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燕、秦不相欺者,伐赵,危矣。燕、秦不相欺无异故,欲攻赵而广河间。王不如赍④臣五城以广河间,请归燕太子,与强赵攻弱燕。”赵王立自割五城以广河间。秦归燕太子。赵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十一。\n甘罗还报秦,乃封甘罗以为上卿,复以始甘茂田宅赐之。(选自《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注:①武安君:即白起。②应侯:即范睢。③行有日:行期已确定。④赍(jī):送物给人。附文言文参考译文:甘罗,是甘茂的孙子。甘茂死去的时候,甘罗才十二岁,奉事秦国丞相文信侯吕不韦。秦始皇派刚成君蔡泽到燕国,三年后燕国国君喜派太子丹到秦国作人质。秦国准备派张唐去燕国任相,打算跟燕国一起进攻赵国来扩张河间一带的领地。张唐对文信侯说:“我曾经为昭王进攻过赵国,因此赵国怨恨我,曾称言说:‘能够逮住张唐的人,就赏给他百里方圆的土地。’现在去燕国必定要经过赵国,我不能前往。”文信侯听了怏怏不乐,可是没有什么办法勉强他去。甘罗说:“君侯您为什么闷闷不乐得这么厉害?”文信侯说:“我让刚成君蔡泽奉事燕国三年,燕太子丹已经来秦国作人质了,我亲自请张卿去燕国任相,可是他不愿意去。”甘罗说:“请允许我说服他去燕国。”文信侯呵叱说:“快走开!我亲自请他去,他都不愿意,你怎么能让他去?”甘罗说:“项橐七岁就作了孔子的老师。如今我已经满十二岁了,您还是让我试一试,何必这么急着呵叱我呢?”于是文信侯就同意了。甘罗去拜见张卿说:“您的功劳与武安君白起相比,谁的功劳大?”张卿说:“武安君在南面挫败强大的楚国,在北面施威震慑燕、赵两国,战而能胜,攻而必克,夺城取邑,不计其数,我的功劳可比不上他。”甘罗又说:“应侯范睢在秦国任丞相时与现在的文信侯相比,谁的权力大?”张卿说:“应侯不如文信侯的权力大。”甘罗进而说:“您确实明了应侯不如文信侯的权力大吗?”张卿说:“确实明了这一点。”甘罗接着说:“应侯打算攻打赵国,武安君故意让他为难,结果武安君刚离开咸阳七里地就死在杜邮。如今文信侯亲自请您去燕国任相而您执意不肯,我不知您要死在什么地方了。”张唐说:“那就依着你这个童子的意见前往燕国吧。”于是让人整治行装,准备上路。行期已经确定,甘罗便对文信侯说:“借给我五辆马车,请允许我为张唐赴燕先到赵国打个招呼。”文信侯就进宫把甘罗的请求报告给秦始皇说:“过去的甘茂有个孙子甘罗,年纪很轻,然而是著名门第的子孙,所以诸侯们都有所闻。最近,张唐想要推托有病不愿意去燕国,甘罗说服了他,使他毅然前往。现在甘罗愿意先到赵国把张唐的事通报一声,请答应派他去。”秦始皇召见了甘罗,就派他去赵国。赵襄王到郊外远迎甘罗。甘罗劝说赵王,问道:“大王听说燕太子丹到秦国作人质吗?”赵王回答说:“听说这件事了。”甘罗又问道:“听说张唐要到燕国任相吗?”赵王回答说:“听说了。”甘罗接着说:“燕太子丹到秦国来,说明燕国不欺骗秦国。张唐到燕国任相,表明秦国不欺骗燕国。燕、秦两国互不相欺,显然是要共同攻打赵国,赵国就危险了。燕、秦两国互不相欺,没有别的缘故,就是要攻打赵国来扩大自己在河间一带的领地。大王不如先送给我五座城邑来扩大秦国在河间的领地,我请求秦王送回燕太子,再帮助强大的赵国攻打弱小的燕国。”赵王立即亲自划出五座城邑来扩大秦国在河间的领地。秦国送回燕太子,赵国有恃无恐便进攻燕国,结果得到上谷三十座城邑,让秦国占有其中的十一座。甘罗回来后把情况报告了秦王,秦王于是封赏甘罗让他做了上卿,又把原来甘茂的田地房宅赐给了甘罗。\n 《李膺传》李膺字元礼,颍川襄城人也。祖父修,安帝时为太尉。父益,赵国相。膺性简亢,无所交接,唯以同郡荀淑、陈实为师友。初举孝廉,为司徒胡广所辟,举高第,再迁青州刺史。守令畏威明,多望风弃官。复征,再迁渔阳太守,寻转蜀郡太守,以母老乞不之官。转护乌桓校尉。鲜卑数犯塞,膺常蒙矢石,每破走之,虏甚惮慑。以公事免官,还居纶氏,教授常千人。南阳樊陵求为门徒,膺谢不受。陵后以阿附宦官,致位太尉,为节志者所羞。荀爽尝就谒膺,因为其御,既还,喜曰:“今日乃得御李君矣。”其见慕如此。永寿二年,鲜卑寇云中,桓帝闻膺能,乃复征为度辽将军。先是羌虏及疏勒、龟兹,数出攻钞张掖、酒泉、云中诸郡,百姓屡被其害。自膺到边,皆望风惧服,先所掠男女,悉送还塞下。自是之后,声振远域。(选自《后汉书·列传第五十七》)附《李膺传》参考译文:李膺,字元礼,是颍川襄城人。祖父李修,安帝时担任太尉。父亲李益,在赵地作相。李膺生性刚直高傲,结交的人很少,只把同郡的荀淑、陈实作为良师益友。开始李膺被推荐为孝廉,被司徒胡广征召,后因政绩卓著被举荐,两次升迁后担任青州刺史。青州郡守、县令畏惧他的威严清明,听说后大都弃官而去。又被征召,升为渔阳太守,不久转为蜀郡太守,因为母亲年迈请求不赴任。后调任为护乌桓校尉。鲜卑屡次侵犯边关,李膺常常迎着弓箭和石头,每次都击败并赶走他们,敌寇非常害怕他。后因公事被免去官职,回到纶氏居住,开馆授徒常过千人。南阳的樊陵请求做他的门徒,李膺辞谢不答应。樊陵后来因为巴结宦官,官致太尉,为高风亮节之士所鄙弃。荀爽曾去拜谒李膺,趁机替李膺驾车,回来后,高兴地说:“今天才能替李君驾车啊。”李膺被人仰慕到了如此程度。永寿二年,鲜卑入侵云中,桓帝听说李膺有能力,就又征召他为度辽将军。在这以前,羌虏及疏勒、龟兹,屡次攻击掠夺张掖、酒泉、云中诸郡,百姓多次遭受他们的祸害,自从李膺到了边塞,他们闻风丧胆,愿意臣服,(把)以前所掠夺的男女,全都送回边塞。从此以后李膺声威远振边域。 《南辕北辙》魏王欲攻邯郸,季梁①闻之,中道而反,衣焦不申②,头尘不去,往见王曰:“今者臣来,见人于大行③。方北面④而持其驾,告臣曰:‘我欲之楚。’臣曰:‘君之楚,将奚为⑤北面?’曰:‘吾马良。’臣曰:‘马虽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多⑥。’臣曰:‘用虽多,此非楚之路也。’曰:‘吾御者⑦善。’此数者愈善,而离楚愈远耳!”今王动欲成霸王,举欲信于天下。恃王国之大,兵之精锐,而攻邯郸,以广地尊名,王之动愈数,而离王愈远耳。犹至楚而北行也。”(选自《战国策·魏策四》)【注释】①季梁:魏国人。②衣焦:衣裳皱缩不平。申:同“伸”,伸展。③大行:大路。④方北面:正朝北方。将其驾:用手持着缰绳,驾着车。⑤奚为:为什么。⑥吾用多:我的路费多。⑦御者:马夫。【译文】\n魏王准备攻打邯郸,季梁听到这件事,半路上就返回来,来不及舒展衣服皱折,顾不得洗头上的尘土,就忙着去谒见魏王,说:“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在大路上遇见一个人,正在向北面赶他的车,他告诉我说:‘我想到楚国去。’我说:‘您既然要到楚国去,为什么往北走呢?’他说:‘我的马好。’我说:‘马虽然不错,但是这也不是去楚国的路啊!’他说:‘我的路费多。’我说:‘路费即使多,但这不是去楚国的方向啊。’他又说:‘我的车夫善于赶车。’我最后说:‘这几样越好,反而会使您离楚国越远!’如今大王的每一个行动都想建立霸业,每一个行动都想在天下取得威信;然而依仗魏国的强大,军队的精良,而去攻打邯郸,以使土地扩展,名分尊贵,大王这样的行动越多,但是距离建立王业却越来越远。这不是和那位想到楚国去却向北走的人一样的吗?” 《齐桓公好服紫》齐桓公好服紫①,一国尽服紫。当是时也,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谓管仲②曰:“寡人好服紫,紫贵甚,一国百姓好服紫不已,寡人奈何?”管仲曰:“君欲止之,何不试勿衣紫也?谓左右曰:‘吾甚恶紫之臭③。’于是左右适有衣紫而进者,公必曰:‘少却,吾恶紫臭。’”公曰:“诺。”于是日,郎中④莫衣紫;其明日,国中莫衣紫;三日⑤,境中莫衣紫也。(选自《韩非子》)【注释】①齐桓公:字小白,春秋五霸之一。服紫:穿紫色衣服。②管仲:字夷吾,齐桓公相。③臭:音xiù,气味。④郎中:官职名。文中代齐桓公周围的人。⑤三日:几天。译文:齐桓公喜欢穿紫色衣服,(于是)全国上下都穿紫色衣服。在那个时期,五匹白绢换不了一匹紫布。齐桓公担忧这件事,对管仲说:“我喜好穿紫色的衣服,紫布贵得厉害,全国百姓都好穿紫色的衣服(这一现象)制止不住,我该怎么办?”管仲回答说:“大王如想制止这一现象,何不(从你开始)试试不穿紫色衣服呢?(请你)对手下人说:‘我非常讨厌(闻)紫色的气味。’在这时(如果)刚好有穿着紫色衣服而进见的侍臣,您一定要说:‘稍微退后一点儿,我讨厌(闻)紫色的气味。’”桓公说:“好吧。”(于是桓公就照管仲说的办了,)在当天,宫中侍臣就没有谁穿紫色衣服了;在那第二天,国都中就没有人穿紫色衣服了;没过几天,全国就无人穿紫色衣服了。 《王绂传》王绂,字孟端,无锡人。博学,工歌诗,能书,写山木竹石,妙绝一时。洪武中,坐累戍朔州。永乐初,用荐,以善书供事文渊阁。久之,除中书舍人。绂未仕时,与吴人韩奕为友,隐居九龙山,遂自号九龙山人。于书法,动以古人自期。画不苟作,游览之顷,酒酣握笔,长廊素壁淋漓沾洒。有投金币购片楮①者,辄拂袖起,或闭门不纳,虽豪贵人勿顾也。有谏之者,绂曰:“丈夫宜审所处,轻者如此,重者将何以哉!”在京师,月下闻吹箫者,乘兴写《石竹图》。明旦访其人赠之,则贾客也。客以红氍毹②馈,请再写一枝为配。绂索前画裂之,还其馈。一日退朝,黔国公沐晟从后呼其字,绂不应。同列语之曰:“此黔国公也。”绂曰:“我非不闻之,是必于我索画耳。”晟走及之,果以画请,绂颔之而已。逾数年,晟复以书来,绂始为作画。既而曰:“我画直遗黔公不可。黔公客平仲微者,我友也,以友故与之,俟黔公与求则可耳。”其高介绝俗如此。(节选自《明史·王绂、夏昶传》)\n注:①楮(chǔ):一种树皮可以用来造纸的树。②氍毹(qú shū):一种毯子。附《王绂传》参考译文:王绂,字孟端,是无锡县人。他博学多才,善于作诗,字写得好,画山水、树木和竹石,(技艺)高超称绝一时。洪武年间,因牵累获罪被发配戍守朔州。永乐初年,因为被举荐,由于擅长书法在文渊阁任职。过了很久,升任为中书舍人。王绂没做官之前,和吴县人韩奕是朋友,隐居在九龙山,于是自称为九龙山人。对书法,往往用古人来要求自己。作画不肯轻易下笔,但在游览的时候,饮酒到了兴头上就会握着画笔,在长廊的粉壁上尽情地挥洒。遇有用金钱来购买他的字画的人,往往拂袖而起(拒绝),或者闭门不接纳,即使是富豪和地位尊贵的人他也不顾忌。有人劝说王绂(不要这样),王绂回答:“大丈夫应该清楚自己所处理的事情,不重要的事情都像(你说的)这样,重要的事情将会怎样(处理)呢?”住在京城的时候,在月色之下听到(有人)吹箫的声音,就乘兴画了一幅《石竹图》。第二天早晨,寻访到那个人(把画)赠给了他,那人却是个商人。商人用红色的毯子作为赠物,请求再画写一枝(竹子)配成双幅,王绂要回先前的赠画撕碎了它,退还了(商人)馈赠的礼物。一天退朝后,黔国公沐晟从后面喊王绂的表字,王绂没有回答。同事告诉他说:“(喊你的)这个人是黔国公。”王绂回答:“我不是没有听到他的喊声,这一定是他向我索要画罢了。”沐晟跑过来赶上了王绂,果然用作画的事来请求王绂,王绂对他点点头而已。过了几年,沐晟又来信(催促),王绂才为他作画。过了不久说:“我的画直接送给黔国公不好。黔国公的宾客平仲微,是我的朋友,因为朋友的关系(把画)送给平仲微,等黔国公向他要就行了。”他就像这样清高耿直,不随流俗。 《王济传》王济字巨川,雍熙中,补龙溪主簿。县有陂塘数百顷,为乡豪斡其利,会岁旱,济悉导之,分溉民田。改刑部详覆官,通判镇州,牧守多勋旧武臣,倨贵陵下,济未尝挠屈。戍卒颇恣暴不法,夜或焚民舍为盗。一夕,报有火,济部壮士数十潜往侦伺,果得数辈并所盗物,即斩之。驰奏其事,太宗大悦。都校孙进使酒无赖,殴折人齿,济不俟奏,杖脊送阙下,由是军城畏肃。济以刑网尚繁,建议请删定制敕;及令张齐贤领其事,济预焉。旧条:持仗行劫,不以赃有无,悉抵死。齐贤议贷不得财者,济曰:“刑,期于无刑。以死惧之,尚不畏,况缓其死乎?”因与齐贤廷争数四。济词色甚厉,目齐贤为腐儒。然卒从齐贤议。车驾巡师大名,调丁夫十五万修黄、汴河,济以为劳民,诏济驰往经度。齐贤时为相,以河决为忧,因对,并召济见。齐贤请令济署状保河不决,济曰:“河决亦阴阳灾沴①,宰相苟能和阴阳,弭灾沴,为国家致太平,河之不决,臣亦可保。”齐贤曰:“若是,则今非太平邪?”济曰:“北有契丹,西有继迁,两河、关右岁被侵扰。以陛下神武英略,苟用得其人,可以驯致,今则未也。”上动容,独留济问边事。令济权判大理寺事。福津尉刘莹集僧舍,屠狗群饮,杖一伶致死,济论以大辟,遇赦从流。时王钦若知审判,与济素不相得,又以济尝忤齐贤,乃奏莹当以德音②原释。齐贤、王钦若议济坐故人,停官。祥符三年,徙知洪州。属岁旱民饥,躬督官吏为糜粥,日亲尝而给之。录饥民为州兵,全活者甚众。(《宋史·列传第六十三》)注:①沴(lì):天地四时之气反常而起的破坏和危害作用。②德音:恩诏。附《王济传》参考译文:\n王济字巨川,雍熙年中,增补为龙溪主簿。龙溪县中有几百顷的池塘,被乡里豪绅占有其利,恰好那年大旱,王济全部挖开池塘,灌溉民田。后改任刑部详覆官,镇州通判。镇州有很多有功的老武臣,自恃高贵而凌辱下属,王济未曾屈服。(当地)戍守的士兵更是恣意横行,暴戾不法,常常晚上焚烧民房,抢劫财物。一天晚上,(士兵)报告说有火灾,王济安排几十个精干的士兵偷偷前去侦察守候,果然抓获几十个盗贼并缴获所偷盗的财物,王济当即斩杀了那些盗贼。派快马上奏这件事,太宗知道后很高兴。都校孙进发酒疯耍无赖,殴打别人,并打折了人家的牙齿。王济不等上报,处以杖刑后再送到朝廷处理,从此军民都害怕,(风气)清肃。王济认为各种刑法条例比较繁琐,建议删除(一些比较繁琐的条文),重新制定条例。(皇上)于是命令张齐贤主管这件事,王济参与其事。按照旧条例:拿武器行劫的,不因为抢没抢到财物,全部处以死刑。张齐贤想宽恕那些没有得到财物的,王济说:“刑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不犯法。用死刑来震慑他们,尚且不畏惧,更何况宽缓不判死刑呢?”于是与张齐贤多次在宫廷上争论。王济言辞很激烈,将张齐贤看作腐儒。但最后还是遵从张齐贤的建议。皇帝巡视大名府,征调民夫十五万修黄河、汴河。王济认为这使老百姓疲敝,(皇上)命令王济快马前去调停治理。张齐贤那时是宰相,担心黄河决堤,于是回奏皇上,皇上同时也召王济进见。张齐贤请求(皇上)命令王济签署确保黄河不决堤的军令状。王济说:“黄河决堤也是阴阳之气反常而引起的灾难。宰相果真能调和阴阳,消除因天地四时之气反常而引起的灾难,替国家谋得太平,黄河不决堤的事,我可以担保。”张齐贤说:“像这样说,那当今天下不太平么?”王济说:“北边有契丹,西边有继迁,两河、关右之地每年都被侵扰。凭借陛下神武之功,英明的见识,如果用有才能的人,可能驯服(蛮夷)达到天下太平。现在则不是。”皇上听后脸色一变,单独留下王济询问边境的(有关)事情。(后来)命王济暂时管理大理寺的事。福津尉刘莹纠集一些和尚,杀狗吃,一齐喝酒,并且还用木杖打死一个唱戏的人。王济判处刘莹死刑,(刚好)遇到天下大赦改为流放。当时王钦若负责审判,与王济素来不和睦,又因为王济曾经顶撞过张齐贤,就上奏说刘莹应当凭借恩诏赦免释放。张齐贤、王钦若奏议王济因朋友而受连坐,罢免了他的官职。祥符三年,转任洪州知府。遇上当年天气干旱,老百姓闹饥荒,王济亲自监督官吏煮粥,每天亲自品尝后才供给老百姓,又录取饥民做州中士兵,被保全救活的人很多。 《王如泚求及第》进士王如泚者,妻公①以伎术供奉②。玄宗欲与改官,拜谢而请曰:“臣女婿王如泚,见应进士举③,伏望圣恩回授,乞一及第。”上许之,宣付礼部宜与及第。侍郎李纬以咨执政,右相曰:“王如泚文章堪及第否?”纬曰:“与亦得。”右相曰:“若尔,未可与之。明经④、进士,国家取材之地,若圣恩优异,差可与官。今以及第与之,将何以观材?”即令奏闻。居二日,如泚宾朋宴贺,车骑盈门。忽中书⑤下牒礼部:“王如泚可依例考试。”闻之罔然自失。(选自《唐语林》)注释:①妻公:岳父。②供奉:官名,在皇帝左右任职的人。③进士举:唐代参加进士科考试的都叫“进士”,考试及格的为“赐进士及第”。明清始以进士为考中者的专称。④明经:唐代科举中科目之一,与进士科并列,主要考经义。⑤门下:中央议政机构,分中书省门下省。\n翻译:进士王如泚,岳父凭有些技术在皇帝身边任职。唐玄宗想给王如泚的岳父升个官职,(他)拜谢而请求说:“我的女婿王如泚,即将要参加进士科考试,希望皇上开恩给予照顾,请求给他一个及第。”皇上答应了他,传圣旨吩咐礼部要给王如泚及第。侍朗李纬把这件事向(中书省)执政请示,右相问:“王如泚文章能够及第吗?”李纬回答:“给(他及格)也可以。”右相说:“如果这样,不可以给他。明经、进士科,是国家选拔人才的,如果皇上要特别优厚,略微可以给他一个官职。现在把及第给他,那以后拿什么考察人才呢?”立即让他把这件事上报让皇上知道。过了两天,王如泚请朋友赴宴祝贺,车马停满了门口。忽然中书省下文书到礼部:“王如泚可以依照条例参加考试。”(王如泚)听了非常失望。 《王温舒传》王温舒者,阳陵人也。少时椎埋①为奸。已而试补县亭长,数废。为吏,以治狱至廷史。事张汤,迁为御史。督盗贼,杀伤甚多,稍迁至广平都尉。择郡中豪敢任吏十余人,以为爪牙,皆把其阴重罪,而纵使督盗贼。快其意所欲得,此人虽有百罪,弗法,即有避,因其事夷之,亦灭宗。以其故齐赵之郊盗贼不敢近广平,广平声为道不拾遗。上闻,迁为河内太守。素居广平时,皆知河内豪奸之家,及往,九月而至。令郡县私马五十匹,为驿自河内至长安,部吏如居广平时方路,捕郡中豪猾,郡中豪猾相连坐千余家。上书请,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家尽没入偿臧②。奏行不过二三日,得可事。论报,至流血十余里。河内皆怪其奏,以为神速。尽十二月,郡中毋声,毋敢夜行,野无犬吠之盗。其颇不得,失之旁郡国,黎③来,会春,温舒顿足叹曰:“嗟乎,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其好杀伐行威不爱人如此。天子闻之,以为能,迁为中尉。温舒为人少文,居延惛惛④不辩,至于中尉则心开。督盗贼,素习关中俗,知豪恶吏,豪恶吏尽复为用,为方略。温舒为人谄,善事有势者,即无势者,视之如奴。有势家,虽有奸如山,弗犯;无势者,贵戚必侵辱。舞文巧诋下户之猾,以焄⑤大豪。其治中尉如此。奸猾穷治,大抵尽靡烂狱中,行论无出者。其爪牙吏虎而冠。于是中尉部中中猾以下皆伏,有势者为游声誉,称治。治数岁,其吏多以权富。温舒击东越还,议有不中意者,坐小法抵罪免。是时天子方欲作通天台而未有人,温舒请覆中尉脱卒,得数万人作。上说,拜为少府。徙为右内史,治如其故,奸邪少禁。坐法失官。复为右辅,行中尉事,如故操。岁余,会宛军⑥发,诏征豪吏,温舒匿其吏华成。及人有变告温舒受员骑钱,他奸利事,罪至族,自杀。(节选自《史记·酷吏列传》)注:①椎埋:盗墓。②偿臧:偿还过去所得的赃物。臧,通“赃”。③黎:追捕。④惛惛:昏聩糊涂的样子。⑤焄:同“熏”,以火烟熏炙。此指胁迫。⑥宛军:指讨伐大宛的军队。附《王温舒传》翻译:\n王温舒是阳陵人。年轻时做盗墓等坏事。不久,当了县里的亭长,屡次被免职。后来当了小官,因善于处理案件升为廷史。服事张汤,升为御史。他督捕盗贼,杀伤的人很多,逐渐升为广平都尉。他选择郡中豪放勇敢的十余人当属官,让他们做得力帮手,掌握他们每个人的隐秘的重大罪行,从而放手让他们去督捕盗贼。如果谁捕获盗贼使王温舒很满意,此人虽然有百种罪恶也不加惩治;若是有所回避,就依据他过去所犯的罪行杀死他,甚至灭其家族。因为这个原因,齐地和赵地乡间的盗贼不敢接近广平郡,广平郡有了道不拾遗的好名声。皇上听说后,升任王温舒为河内太守。王温舒以前居住在广平时,完全熟悉河内的豪强奸猾的人家,待他前往广平,九月份就上任了。他下令郡府准备私马五十匹,从河内到长安设置了驿站,部署手下的官吏就象在广平时所用的办法一样,逮捕郡中豪强奸猾之人,郡中豪强奸猾相连坐犯罪的有一千余家。上书请示皇上,罪大者灭族,罪小者处死,家中财产完全没收,偿还从前所得到的赃物。奏书送走不过两三日,就得到皇上的可以执行的答复。案子判决上报,竟至于流血十余里。河内人都奇怪王温舒的奏书,以为神速。十二月结束了,郡里没有人敢说话,也无人敢夜晚行走,郊野没有因盗贼引起狗叫的现象。那少数没抓到的罪犯,逃到附近的郡国去了,待到把他们追捕抓回来,正赶上春天了,王温舒跺脚叹道:“唉!如果冬季再延长一个月,我的事情就办完了。”他喜欢杀伐、施展威武及不爱民就是这个样子。天子听了,以为他有才能,升为中尉。他为人缺少斯文,在朝廷办事,思想糊涂,不辨是非,到他当中尉以后,则心情开朗。他督捕盗贼,原来熟悉关中习俗,了解当地豪强和凶恶的官吏,所以豪强和凶恶官吏都愿意为他出力,为他出谋划策。王温舒为人谄媚,善于巴结有权势的人,若是没有权势的人,他对待他们就象对待奴仆一样。有权势的人家,虽然奸邪之事堆积如山,他也不去触犯。无权势的,就是高贵的皇亲,他也一定要欺侮。他玩弄法令条文巧言诋毁奸猾的平民,而威迫大的豪强。他当中尉时就这样处理政事。对于奸猾之民,必定穷究其罪,大多都被打得皮开肉绽,烂死狱中,判决有罪的,没有一个人走出狱中。他的得力部下都象戴着帽子的猛虎一样。于是在中尉管辖范围的中等以下的奸猾之人,都隐伏不敢出来,有权势的都替他宣扬名声,称赞他的治绩。他治理了几年,他的属官多因此而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