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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5-13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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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擅于到来的人和擅于离别的人·散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题目。
擅于到来的人和擅于离别的人
李 娟
①我妈是擅于到来的人。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坏天气和无数行李。她冒雪而来,背后一个大包,左右肩膀各挎一个大包,双手还各拎一个大包。像是一个被各种包劫持的人。
②一见面,气儿还没喘匀,就催着我和她去拿剩下的东西。
③我妈为我带来的东西五花八门,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两根长棍。
④准确地说,应该是两根小松树的树干——笔直细长,粗的一端直径比网球略大,细的一端直径比乒乓球略小,大约三米长……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把这两根树干带上班车的。
⑤要知道,在当时,所有的班车都不允许在车顶装货。
⑥放进下面的行李仓?也不可能。放到座椅旁的过道里?更不可能。况且她还倒了三趟车。
⑦她把这两根树干挂在我的阳台上方,让我晾衣服。她骄傲地说:“看!细吧?看!长吧?又长又细又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好的木头!真是很少能见到这么好的……”
⑧是的,她扛着这两根三米长的树干及一大堆行李,倒了三趟车。没有候车室,没有火炉。她就在省道线或国道线的路口等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守着她的行李站在茫茫风雪之中。不知车什么时候来,也不知车会不会来。
⑨头一天,她也在同一个路口等了半天,又冷又饿,最后却被路过的老乡告知班车坏了,要停运一天……但第二天,她仍站在老地方等待,心怀一线希望。
4
⑩世界上最强烈的希望就是“一线希望”。
⑪后来车来了。司机在白茫茫天地间顶着无边无际的风雪前行,突然看到前方路口的冰雪间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据他的经验,应该有三到五个人在那里等车。可是走到近前,却发现只有一个人和三到五个人的行李。
⑫总之,她不辞辛苦地给我带来两根树干。她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完全配得上城里人,却没想到,城里人随便牵根铁丝就能晾衣服。
⑬后来我搬家了。那两根树干实在没法带走,便留给了房东。不知为什么,我当时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⑭又过了好几年,搬了好几次家,最后我打算辞职。我妈说:“你要是离开阿勒泰的话,一定记得把我的木头带回来。”……那时,我才突然间感到愧疚。
⑮我告诉她早就没了。她伤心地说:“那么好的木头!那么直,那么长,关键是还那么细!你怎么舍得扔了!”却丝毫不提她当年把它们带到阿勒泰的艰辛。
⑯她每次来阿勒泰顶多待一天。一天之内,她能干完十天的事情。每次她走后,家里就好像撤走了一支部队。
⑰走之前,她把她买的宝贝花苗慷慨地分了我一枝。我家没有花盆,她拾回一只塑料油桶,剪开桶口,洗得干干净净。又不知从哪儿挖了点土,把花种进去,放在我的窗台上。因为油桶是透明的,她担心阳光直晒下土太烫了,对根不好,特意用我的一本书挡着。
⑱她走后,只有这盆花和花背后的那本书能证明她曾来过。
⑲而我,我最擅长离别。积年累月,我圆满完成过各种各样的离别。
⑳我送我妈离开,在客运站帮她买票,又帮她把行李放进班车的行李厢,并上车帮她找到座位。
最后的时间里,我俩无话可说,一同等待发车时间的到来。那时,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另一场离别,旧时的伤心与无奈突然涌上心头。
我好想开口提起那件事,我强烈渴望知道她当时的感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此刻,彼此间突然无比陌生,甚至感到微微尴尬。
我又想,人是被时间磨损的吗?不是的。人是被各种各样的离别磨损的。
这时,车发动了。我赶紧下车,又绕到车窗下冲她挥手。就这样,又一场离别圆满结束了。最后的仪式是,我目送这辆平凡的大巴车带走她。
然而,车刚驶出客运站就停了下来——高峰期堵车。
最后的仪式迟迟不能结束。我一直看着这辆车,好恨它的平凡。
4
我看着它停了好久好久。有好几次,我强烈渴望走上前去,走到我妈窗下,踮起脚敲打车窗,让她看到我,然后和她重新离别一次。
但我终究没有。(有删改)
第一组
1.试分析第①段在文中的作用。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 (1)点题。(2)勾勒母亲到来时的形象。(3)突出母亲风雨无阻、拖带大量物品中体现的关切之情。(4)引出下文对“到来”场景的具体描绘。
2.分析“树干”在文中的主要作用。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 (1)树干是母亲给“我”带来的东西中最值得一提的特别之物;(2)在搬运树干的艰难中表现出母亲的坚韧执着和母爱的深切(或:树干是母亲性格、母爱的奇托物);(3)以“我”舍弃树干的随意表现为人子女者对母爱的轻忽;(4)在对树干态度“重”与“轻”的对比中,表现出母爱的伟大,而子女往往忽视乃至轻视这种爱。(答案不限于此,意思能说的过去就可)
3.从一个角度简析第⑧段的表现形式及效果。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 主要的表现形式有“数字说明”“环境描写”“动作描写”等。主要的效果是突出母亲旅途的艰难,刻画母亲内心的执着与坚韧,表现母爱的伟大。
(1)运用数字说明。如“三米长”(的树干);倒了“三趟车”。“三米长”表现了搬运这根树干的艰难;“三趟车”展现了母亲拿着大包小包频繁转车的漫长和艰难。
(2)运用环境描写。“在省道线或国道线的路口”“没有候车室,没有火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茫茫风雪”等表明了环境的恶劣,条件的艰苦。
(3)运用动作描写。“扛”“倒”“等”“守”等动词,形象地展现了母亲一路上的艰难和困苦。
4.结合文章内容,概括梳理“我”对母亲的复杂而丰富的情感。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 钦佩、感动、心疼(带树干的过程描述)、不解、愧疚(没能及时体会母亲的关切,把树干留给房东)、隔膜、留恋(离别时无话可说,但目送车离去不敢再离别一次)等。
第二组
1.简析文中画线句“像是一个被各种包劫持的人”的表达效果。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 运用比拟表现了母亲此行带了很多行李,表现了母亲对生活的热爱、对“我”的思念。语言风趣、幽默、生动。
4
2.文中画波浪线的文字包含多次转折的意味,请对此进行分析。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 在这一部分中,“我”的情感由不觉得可惜变为惋惜;母亲则是为晾衣杆被扔觉得可惜却不提及自己带它们过来的艰辛。这些情感情节上的转折表现了母亲的节俭以及对孩子的顾念疼惜,表现了“我”对母亲心意的后知后觉以及对此的愧疚。
3.文章结尾“但我终究没有”独立成章,请分析其作用。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 “但我终究没有”独立成段,以短句结束全文,简洁有力,把“我”渴望与母亲好好告别而未能实现的遗憾、未能报答母亲的愧疚以及对生活和离别的感慨自然蕴含其中,引发读者思考,言有尽而意无穷。
4.“到来”和“离别”一详一略,请对此赏析。
答: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答案 作者详写擅于到来的人——母亲,略写擅于离别的人——作者自己。详写母亲,形象地表现了母亲情感的丰富、热烈,用简笔写自己送别母亲的情形,表现了自己被离别磨损之后情感的贫乏。作者的感慨、愧疚之情含蓄地体现在这样的详略安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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